千山站在一边安静的看完然后悄然离开。
苏越跟在他身后,悠悠问道:“怎么?又觉得我恶毒了?”
千山缓缓转过头,不再看地上那个已经快死的兽,目光扫过她垂下的睫毛,又想起当初她被裴砚清带回来的时候扭曲的手腕、鲜血直流的十根手指。
很轻的摇了摇头。
“觉得我恶毒也没关系。”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的让千山有些陌生。
从前的苏越疯疯癫癫的,后来的苏越一直都在努力的对他们好,想要补偿他们,而这个时候的苏越他从未见过。
“我从前对不住你们,所以想要弥补你们,但是我不欠他的。”
“你怎么样想我都好,无所谓。”
可分明,她转过身的时候,千山看出了些许的失落。
他银白色的瞳孔冷清似寒水,泛起点点波澜,苍白的唇瓣微张,道:“没有。”
没有觉得你恶毒。
兽世大陆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本该如此。
你也该如此。
苏越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来。
只是风将她的声音吹到他的耳边,很轻很淡。
他听到了。
而跪在原地的兽抬起头望向苏越离开的方向,他向来麻木的心,竟也生出了几分不平。
他看出来了,这个雌性对他们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对他十分恶劣,厌恶,巴不得他立刻去死。
而对待她那个兽夫就是轻言细语。
虚伪,实在虚伪。
虚伪恶毒的雌性。
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千水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你说什么?回去?你疯了吧?你忘记他们怎么对我们的了吗?”
“拜托,你醒醒吧,他们不会感激我们的,你会什么,你只会生火,用得到你的时候你是恩人,用不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妖女。”
其实千水说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只要渡过这个困难的时期,她依旧是板上钉钉的妖女。
铁狰也持反对意见:“就是,当初不需要我们的时候把我们赶出来,现在要了又要我们回去,更别提后来的事情了。”
他气的厉害,直到现在他背后那条伤口留下的疤都还在。
裴砚清不同于二人的情绪激烈,反而很是温和:“你想好了吗?”
“回去,解决困难之后,他可能不会感激我们。”
苏越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不会舍下面子来找我,赶走我们的人很多,但同样,当时可能也有不想赶我们走的,只是不敢站出来。”
“这是天灾。”
他们沉默的望着她。
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选择不救,都不用他们劝她,她就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但是现在,她站在他们面前,说理解说原谅说要回去。
但只有苏越自己知道,即便是现在,她选择也是最有利自己的方案。
更何况,从她当初点燃第一把火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谋划着这一天。
兽一直在外面跪着,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只是一个工具,既然是工具,就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
即便..
即便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逐渐崩溃。
而他,也在濒死的边缘。
面前却突然扔来一块烤红薯,上面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食物的味道弥漫在鼻翼。
他看见他们吃过,也知道这是一种叫做烤红薯的食物。
“真是强悍的生命力。”苏越轻笑着,“吃吧,赏你的。”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并不知道语气中包含着怎样的羞辱。
兽听话的拿起地上的烤红薯,才从火里拿出来的温度让他觉得手里面的东西有些烫手,但同样也是许久不曾触及到的温暖。
他舍不得撕去表面的皮。
就这样吞了下去。
不同于他以前吃的食物腥臭的味道,这个甜甜的,即便烫到了他的舌尖,也依旧让他品味到了其中的味道。
“走吧。”
他们带上了原本储藏在洞里面的食物,这里已经被发现了,即使带走也没有任何用处。
而苏越摸了摸她的右手食指的指节。
她悄悄在空间里面装了许多食物。
喜爱值吗?不如称之为信仰,更好一点。
等他们彻底离开了冰幕后的山洞,才知道此时外面的严峻。
兽走在前面开路,但他才在深及小腿的积雪中踩出两道脚印,又迅速被呼啸而下的鹅毛大雪迅速填平。森林里已不再是飘雪,像是整片天空的白色在疯狂的崩塌、倾泻。密集的雪花不再是轻柔地个体,被狂暴的飓风揉搓、撕扯成模糊的白色狂流,如同亿万只疯狂的白色飞蛾,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撞击在他们身上。
苏越的身材本就娇小,此时更是被打得东倒西歪。
裴砚清拿着食物,又将她反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说话时胸膛震荡:“我们需要尽快到达。”“今年的冬季太恶劣了。”他轻声道,却很快又被风吹走。
“抓紧。”兽迅速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化作一只巨大的熊,将所有人放到自己的背上,开始迎着飓风狂奔。
即便是化作兽身,他的身上也有数不清的伤痕,皮毛也很是暗淡。
足以可见他从前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兽带他们回的并不是之前的地方。
等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事情的惨烈。
天然形成的浅洞里,蜷缩着一个个模糊的黑影,与其说还是人,不如说是一团团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裹着破烂兽皮的枯槁,一个老兽人,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冰壁,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身上覆盖着的灰白色兽皮已经破烂不堪,边缘结着厚厚的、肮脏的冰壳。
他低垂着头,花白稀疏的杂草粘在头皮上。
露出的半截脖颈,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