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晔定睛看了两眼对面行大礼的人,眼里露出浓浓的兴味,唇角微微翘起,表情十分戏谑。或许上辈子的司徒晴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能屈能伸的一天吧。
她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承德侯府一片火光明亮,护卫举着火把包围了整个承德侯府。他们为了抓捕她。
自亓徽摔下断崖粉身碎骨后,他们以她“疯癫”之名将她接回了承德侯府。起初待她如初一般好,叫她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以爱为名”的亲情陷阱,沉溺其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直到司徒玉茗彻底露出真面目,今儿拿针扎她十指连心,明儿借教她凫水之名将她反复推入后院的湖中,毒计层出不穷,她才知晓这根本不是新生,这是地狱!
她拼了命的想逃。
就差一点点,她就能从隐蔽的狗洞钻出去,从而逃出生天。
有人拽了她的脚腕一把,硬生生将她整个人拽了回来,她一转头对上了一张笑吟吟的俏脸。是司徒晴。
司徒晴蹲下来,笑眯眯地捏住她的下巴,温柔的声音听在耳中仿佛散不去的诅咒:“晔姐姐,狗洞多脏呀,你怎能钻狗洞呢?对了姐姐,你是想去哪里呢?”
她眼里满是哀求,艰难地说道:“晴妹妹,求你,求你放我走吧!她们不会放过我的,我求求你了!”司徒晴叹了口气:“我当然会放晔姐姐走的。”
她惊喜:“真的吗?!”
司徒晴笑道:“真的哦。”
司徒晴声音一转,厉声道:“还不赶紧扶晔姐姐起来?”
她被人扶了起来,就见司徒晴低低笑了起来:“晔姐姐还是这么天真呢。”
她还没反应过来司徒晴的意思,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下一瞬护卫将这里团团围住,众人身后露出一道倩影。
司徒玉茗缓缓走来。
司徒晴的人松开了她,又迅速将狗洞堵住,司徒晴掩唇而笑:“晔姐姐,跑吧。”
跑?
所有的路已被堵死,她怎么跑?
她的一双腿,就是那时被逮住后,司徒玉茗命芜花打断的。想起那些丑陋的嘴脸,司徒晔有些反胃。可真是她的好妹妹啊。
司徒晔说道:“妹妹还未说是何事,先行如此大礼不合适吧?”
司徒晴抬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南平郡王他对我很感兴趣,但是始终没提要娶我。还请晔姐姐指个方向给我。”
司徒晔悠闲地品了一口茶,笑道:“我已经无偿帮过晴妹妹一次了,剩下的路该你自己摸索才是。”司徒晴皱了皱眉。
“勾搭男人的事情,我怎会懂得?”司徒晔淡笑,瞥了她一眼,“晴妹妹问错人了。”
司徒晴莫名脊背一僵。
司徒晔勾唇:“我说过了,求人不如求己,这个己字也可以是自己人啊,晴妹妹。”
司徒晴是妾生的,她姨娘要说没点手段,又怎会让薛氏咬牙恨了这么多年?
“……多谢晔姐姐提点。”
司徒晴抿唇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提出告辞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司徒晔轻嗤一声。
自己可真是个以德报怨的大好人呐。司徒晴上辈子那么对她,她不止没记恨司徒晴,反而给司徒晴指了这么一条光明大道一一啧,她还是心太软了。
“夫人,玉茗小姐请您到隔壁一叙。”
冯嬷嬷一进来便笑道。
司徒晔轻笑一声,来了。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出,司徒玉茗明面上邀请她到底下近距离观看龙舟赛,还硬是拉着她挤到前头去,为的就是趁她不备,将她推入江中去。
因着她上辈子这个时候还没看透司徒玉茗这个人,自然没有防备就落了水。不过江边防护工作到位,她落水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便被捞回来了。
好在是入夏时节,她倒是没有染上风寒。
司徒晔瞄了一眼冯嬷嬷,司徒玉茗借的便是冯嬷嬷之手推她的,想到这里,她冁然而笑。
“走吧,莫叫玉茗妹妹等久了。”
所谓的隔壁,并非是挨邻的那间厢房,大约过了四五间房,才到了司徒玉茗所在的厢房。
一见司徒晔过来,司徒玉茗便迎了上来:“姐姐来啦。”
她的视线落在司徒晔脸上,闪过一抹不怀好意,故作亲昵地挽上司徒晔的手臂。
司徒晔忍住恶心的冲动没有一把甩开她,牵唇笑了笑:“妹妹相邀,岂能不来?”
“早知姐姐最喜龙舟赛,这里固然视野开阔,好看全景,到底不比江边身临其境。”
司徒玉茗笑道:“姐姐,不如咱们也下去瞧瞧?”
“妹妹说得极是。”
司徒晔话音一转:“不过……”
司徒玉茗忙追问:“不过什么?”
“江水无情,加之咱们不会凫水,恐不安全。唉。”司徒晔叹惋。
司徒玉茗既怕她一口答应,又怕她不愿前往。知她有顾虑,心里就放心了。
“姐姐莫怕,你瞧底下。”司徒玉茗指尖一指,“有不少防护手,职责便是守好江边,不会有事的。”司徒晔很心动,犹豫纠结了片刻,点头应下:“如此我就放心了。”
她主动相邀:“走吧,妹妹。”
“好耶。”
司徒玉茗一脸高兴,挽着她便走,心想,这贱人果真是个蠢货,真好骗啊。
司徒晔没有读心的能力,自不知她所想,但她猜也能猜到。
司徒晔弯弯唇角,光有毒辣的手段还不够,最重要的是要长脑子呀,妹妹。
两人来到司徒晔熟悉的地方,成功挤到了前头去。
江面风平浪静,不远处的龙舟齐齐等待上头发号施令。
“嘟嘟一”
一道号角声响起,龙舟随之动了起来,掀起不同程度的浪潮。耳边是人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就是此刻,司徒玉茗和冯嬷嬷暗中交递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