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保田抽了抽嘴角,“三轮车有啥用,还不如骑摩托舒服呢。”除非像老三那样,在市区干点杂活。拉水泥、拉砖或拉沙子,挣个辛苦钱。他一把岁数了,那么重的活他干不动。“那就买一辆轻卡,能装货,还有驾驶棚,可以遮风挡雨,跑得也不慢。”梁春梅之前去农机市场看了。一辆北京130轻卡,要一万一千块钱。讲讲价1万块钱差不多能拿下。赵保田一听,忍不住问,“真想买啊?我可没证啊!”“考一个去呗,我跟你一块考。”她也想体验一把开车的快感。“这咋想一出是一出呢,你不买房子了?”赵保田心疼钱。梁春梅换了只手拎水桶,撇撇嘴道:“房子当然要买,但也不能见房就买吧,得买那些几年内要动迁的房子。”亦或是位置好的商铺。将来拆迁后,靠赔偿款就能活一辈子了。赵保田无奈地摇摇头,正想说什么时,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冒出来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小孩。他走路摇摇晃晃,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脏得不成样子。不等摩托车靠近,男孩的身子像面条似的瘫在地上。赵保田吓了一跳,“春梅春梅,前面有人晕倒了,咱管不管?”梁春梅凝望过去,赶紧让他停车,“快去瞅瞅,估计是附近村里的小孩。”停好摩托车,二老快步凑上前。男孩双眼紧闭,身形瘦削,大概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好看,五官俊逸,剑眉浓密,可见父母也不丑。许是太累太饿的缘故,让他晕倒在郊外。“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他家大人哪去了?”赵保田四处看了看,急得不行。梁春梅也很纳闷,如果是附近村子的小孩,那不应该迷路啊。就算再贪玩,饿了渴了也知道回家找吃的,怎会饿晕过去呢?“你去拿点水给他喝。”梁春梅把孩子抱在怀里。“车上没有水啊。”“那水桶里装的是啥?土啊?”梁春梅横了老伴一眼。赵保田眨眨眼,“这水是养鱼的,太埋汰了,他喝下去不窜稀才怪呢。”梁春梅无语,“那也比渴死了强,快点的,别絮叨!”再磨叽一会儿,孩子就咽气了。赵保田‘哦’了一声,用叶子卷了一个临时水碗,舀了半下水递过来。男孩渴坏了,清水刚碰到嘴唇,他就拼命喝了起来。赵保田前前后后舀了三次,才把这孩子喂饱。“醒了醒了。”见男孩缓缓睁开眼睛,梁春梅面色一喜,急忙问他,“孩子,你家住在哪啊?你爸妈呢?”男孩表情发懵,一副很无措的样子,看向梁春梅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孩子,你家大人去哪了?”赵保田凑过来,“你是哪个村子的,我送你回去!”小男孩沉默不语,一句话也不肯说。赵保田急得火烧眉毛,“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他要是人贩子,早把孩子套进麻袋背走了。哪有时间问东问西。小男孩见他们长得慈眉善目的,还给他水喝,表情稍稍舒缓一些。他无声地张张嘴,用手比划两下。梁春梅见状,一脸疑惑,“你是哑巴?”真可惜啊。男孩点点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男孩继续点头。梁春梅总算是松了口气。怕就怕男孩又聋又哑。那就没办法交流了。“你家住在哪?”梁春梅又问了一遍。男孩比划着手语,一副很焦急的样子。梁春梅看不懂,只好找来一根棍子,“你会写字吗?”男孩点头,拿起木棍在地上划拉起来。他刚念书不久,有些字还不会写。字迹很潦草,东倒西歪,都分家了。写完后,二老像考古似的趴在地上,仔细研究起来。“春梅,这个字念啥?”“好像是父,左边是父,右边是巴,保田,字典里有这个字吗?”梁春梅表示自己孤陋寡闻,看不懂这样的文字。赵保田挠挠脸,若有所思道:“这个字应该念‘爸’吧,这孩子把‘巴’放右边了,应该放‘父’字的下面才对。”“所以连在一起应该是‘我跟爸爸走伞了’。”梁春梅读了出来。“不对,是走散了,不是走伞了。”赵保田纠正道。这个费劲。不过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行。梁春梅接着问他,“你爸爸叫什么名字?”男孩又唰唰地写了三个字。夏长海。他还把自己名字写上去,他叫夏小祥。赵保田追问,“小祥,你家庭地址在哪?”夏小祥一想到家乡那拗口复杂的地名,一脸颓败。他不会写那两个字。“这可怎么办呢?”赵保田唉声叹气,看向媳妇,“春梅,要不咱把孩子送到派出所去吧。”扔在这荒郊野外太不安全了。而且最近人贩子很猖獗,听说这十里八乡已经丢了不少小孩子了。梁春梅轻轻颔首,“也行。小祥啊,奶奶带你去找公安叔叔好不好,他们会帮你找爸爸的。”夏小祥犹豫片刻,闷闷地点头。回城的这段路梁春梅可遭老罪了。一袋蘑菇外加一只水桶就够她受的。如今中间又夹了一个孩子。摩托车每颠簸一下,她身子就晃三晃。挤得她屁股都快坐到轱辘上去了。梁春梅咬牙切齿,骂老头子,“你滚下来,让我骑车,你拿东西!”“哎呀,你再忍忍吧,快进城了,你别薅我头发啊,松手!”赵保田疼得龇牙咧嘴。夹在中间的夏小祥逗得‘咯咯’直笑。爷爷奶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