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暂时变成了普通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有的只是旺盛的精力和大把的青春。
一登顶,方孟韦只觉豁然开朗,心胸顿时畅快。此时未到十月,满山遍野的黄栌仅仅红了个树顶,俯瞰下去宛如团团火红云霞笼罩山林,在夕阳金色的光晕照耀下,连空气都泛出清冽的浪漫味道,美好到虚幻。
如果明先生也在就好了……
方孟韦心里冷不丁冒出这个念头,顿时后悔。自己下午真应该答应的,有什么是不能以后再计较的呢?还是说……明先生听他讲不一定,便也没有来?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自作多情了,方孟韦打断自己,转头去看木兰和孝钰,见二人一副醉心美景、心旷神怡的模样,又觉得这趟并没有白来。
趁着天色还未暗淡,三人下了山,除了方孟韦错过明楼而感到心有遗憾外,木兰和孝钰都算尽兴,这便上车往卧佛寺去了。
眼看离寺越来越近,孝钰道:“以前我同我爸来过卧佛寺,我们还在寺里住了一晚,夜里能听到屋子檐角下的铁马在风中击打的声音,很有禅意。”
木兰来北平没两年,从未来过,一听起了兴致,“既然这么好,我们干脆也住一晚吧!你说呢小哥?等我们去了法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北平……”
只听前半段,方孟韦肯定不答应的,可木兰说到归期难测,还一副怅然的口气,他便不忍心拒绝了。
卧佛寺不算大,依山势建在寿安山的凹陷处,作为千年古刹,很是肃穆静雅。
木兰同孝钰相携前去请香。方孟韦找到管事的僧人说明来意,对方先是应允,随即又面露难色,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称近日庙里香客寥寥,大半厢房都堆了杂物,只余两间待客,今天不巧,有一间已经住上人了。
方孟韦忙说不打紧。心想,只要木兰她们有地方住,自己倒不是非需要房间不可,反正他隔三差五值夜班,不睡便是。
僧人却好像不愿让任何一个人受苦,想了想道:“若施主不介意,可征求住另一间的男施主同意,一间房能住两人,你们挤一挤。”
“挤一挤……”方孟韦呆住,他可从来没有和人同住的习惯,何况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简直想也不敢想。
“多谢师父,还是算了吧。”方孟韦笑得勉强。
僧人认真地摇摇头,不无担忧地说:“施主有所不知,山上夜里秋寒深重,极容易受凉得病。若能征求那位施主的同意,合宿一晚最好不过。”
“附近总该还有别的住处,我记得南面双清那边……”
方孟韦还在挣扎,却见那僧人一侧身,遥指寺后通往山顶凉亭的一条曲折小径。
“去吧,他来了。”
方孟韦抬眼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山路上,一名高挑的男子正穿过茂密的林木缓缓下行,手上拿一本书,颇有闲庭信步的意味。
“他便是……住另一间房的客人?”方孟韦的声音不知不觉泛起涟漪。
“是了。”僧人颔首。
方孟韦的目光却早已经黏在那人身上——看他在一株山花前悠然驻足,看他从口袋里抽出金丝眼镜展开,架上鼻梁,看他挺拔舒展的身形像一只惬意的狮子,看镶嵌在他肩上那枚疑似从山上偷渡的红叶——看得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方孟韦头一回发觉,明楼原是这样好看的男人。
他鬼使神差般地说道:“挤一挤就……挤一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