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就是个生钱的机器,且不用人力牲口,有一座磨坊,便能取得来碾粮人一成的粮食,但他们把河道拦了一层又一层,让水道几乎静止,完全推不动水车,妨碍灌溉。于是王丞相亲自处理了几个不愿意拆去水碾皑的刺头,关中水力顿时为之一清。
但是……这里人,居然利用海水做磨……这简直是……他甚至能想到,如果将来长年用水冲刷灌溉原本海堤下的盐碱之地,必然能有数万亩的良田,又能借水碾生财,那堤坝旁边的积蓄海水的盐池也能生些海菜之类的东西…苻融一时无法形容,那种冲上天灵盖的凉气,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棒,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啊!
什么叫巧夺天工啊!
甚至能让视力役为恨的农人,主动去修筑堤坝,而不耗费州府钱财,还能在这些磨坊里收到税收!
他忍不住高声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在西秦,怎么没收到这消息?”提起这事,那摊贩神色间也浮起愤怒:“还不是那些盐亭海边的刁民们,说那地自古就是他们的,硬要他们自己修筑,等我们这些小民知道有这事,还是这些盐亭的刁民们知道自己修不起来,找咱们借钱,说愿意分借钱的一成利,这才收到消息!”
那也是他第一次离自家拥有水磨那么近的时候,但等他和家里亲戚凑起钱来时,那些吃独食的混账东西却说已经够了,不再接受了。苻融忍不住道:“这,你们不怕他们不还么?”那摊贩冷哼道:“这可是千奇楼给他们做的担保,用得着担心千奇楼还不起么?″
哦,那没事了,苻融忍不住摇头:“千奇楼啊,那是不用担心,可是…这堤坝与磨坊,千奇楼自己也可以修筑吧,怎么就让那些宗族修筑了呢?而且,有那么多米粮要磨吗?”
以一里一座来算,这可是五百多座水磨坊啊。比关中的水磨加起来还多了!
“你们北方人懂什么,"摊贩摇头不屑道,“且不说晒干的玉谷磨细了才好煮,这豆油、菜油、花生油都得要磨坊,尤其是那豆子,能抽豆皮,做豆干,时干了还有豆粉,南方喜欢素肉的,全都是从那里买来的,这以豆抵带肉,人吃了有劲,马吃了管饱。这几年来,就是最穷的人家,也舍得种几垄花生油菜,做点尝点油腥了!靠的不就是这些水磨坊么?”苻融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感慨道:“民间果然卧虎藏龙,阁下有如此见解,为何在这闹市经营这些营生,不如随我回西秦,倒也不失一场富贵…摊贩老脸一僵,抱怨道:“我哪有什么见解,都是我儿当初知道这消息后,给我讲的,让我用钱去买他们的债,只是,只是那是全部家当啊,我哪能不犹豫啊,等听他念出茧子,好多人都买了,我总算想通了的时候,人家已经不收了.……为这事,我儿都气哭了,说啊,说他这辈子没本事在淮阴买宅子了!可这怎么能是他的错呢,都是那可恶的盐亭人,不等等他!苻融目光一亮,不由问道:“那令郎如今在何处啊?”说到这事,摊贩老板可就骄傲起来:“呵呵,我儿子早早考上淮阴书院,毕业去了游缴骑,如今已经是一位游缴了。”苻融顿时面色更复杂,嘴边的汤也不香了。这样的见解,居然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么?
铁锅……盐……菜油……磨坊,苻融咀嚼着豆渣,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滋味却越来越浓烈。
他们曾经还在为关中子民安居乐业,有法可行骄傲,但在这里,柴米油盐却是寻常百姓摊头的普通器物和足量调料。这徐州的富庶与高效,已然渗透到了底层肌理。他突然意识到,它的根基,远非表面上一州之地的军事力量那么简单这是打造了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啊。难道林夫人真的是天上的神仙?若是能将林夫人带回长安,对西秦必然是不输给王丞相那般的助力,天下可得矣!
正沉思间,远处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只见城门方向涌来大量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崇敬。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当先入城,簇拥着一位身披明光铠、英气逼人的女将。那铠甲在夏日阳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华,仿佛水银一般她的坐骑神骏非凡,本人更是姿态惬意,一手挽着缰绳,微微昂着头,眼神扫过欢呼的人群,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脾睨。在她身后,长长的队伍垂头丧气地走着,是身披残破北燕军服的俘虏,足有上千人之多!“槐将军!是槐木野将军班师了!”
“看那些燕虏!痛快!”
“将军威武!”
百姓的欢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苻融眼神锐利起来。槐木野!林若麾下负责对外作战的头号大将。然后,他的目光在那副几乎完美无瑕、设计精妙的甲胄上流连。那材质,那曲面,那关节连接的流畅度,远非寻常步卒的札甲可比……符融想起了徐州引以为傲的一万精兵,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好威风的女将军。"苻融感慨了一声。
他对说服林若让陆妙仪入秦的事,更觉艰难了。有这样的底气,林夫人,真是人杰,这就是天命还在中原么,还在……汉人身上?
槐木野一路冲到主公府上,顺手解下铠甲,放下武器:“主公,主公,我送你的礼物你看到了么,尝没尝咸淡,跟你讲,那是我追了好几日才追到的!”林若执笔的手一僵,看着冲进来的槐木野,顿时无奈:“还没吃。”槐木野顿时皱眉道:“这是为何,那人父虽然老了几分,但也颇有姿色,你喜欢嫩的,我不也给你找了少年么?”
林若顿时恼了:“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槐木野目露嫌弃:“不管,你至少看个囫囵啊,尝一口而.……”林若拍桌:“行了,说说彭城的情况!”
槐木野这才冷哼一声:“好吧,彭城那边,还有粮草七千石,我俘虏了守城士卒六千多人,还有的跑掉了,钱弥已经安排了他们去枯水期挖运河淤泥,彭城的墙壁让我打碎了一个角,还没修缮,你让荼墨去处理就好,我留下了崔景明暂时驻守,沿途的坞堡没有反抗的,走到哪都主动送粮,还问夏收已经过了,能不能在今年把他们的户籍上到州里,他们早就已经把县学修上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