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屿屏着一口气,上前推了一把纪书瑭。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路临期的帮忙,他也绝对不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纪书瑭得罪路临期,让他公司上市的计划泡汤。
可纪书瑭一身反骨,那股子乖劲儿散得明明白白,就算是路临期已经伸手勾到了她的背包,她也会将包换一个方向继续自己背着。
企图跟路临期划清界限。
当年,纪书瑭刚失踪那阵子,岑屿一开始以为是纪书瑭又去哪里乱混,毕竟她一个星期不回家是常事,就没急着报警。路临期的定期电话,他也大着胆子告诉他是纪书瑭不愿意接他的电话。
事实的确如此,在岑屿看来,纪书瑭是厌恶路临期的。
直到一个星期后路临期亲自找上门,将一叠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资料扔在岑屿面前,岑屿才知道纪书瑭是被人绑走了。
岑屿本能的害怕路临期,当初被掐着脖子的窒息感,他现在回想起都会犯怵。
可他不明白的是,他明明感受到了路临期对自己的恨意,甚至想杀了自己,却在断了找纪书瑭线索的一个月后突然对他很好。给的理由是,自己作为纪书瑭为数不多的亲人,理应真诚相待。
他更不明白,路临期明明那么喜欢纪书瑭,路家为什么要在纪书瑭十四岁那年把她送回星港镇。
岑屿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外甥女,但他不否认在抚养纪书瑭的这几年里,他从路家或者说从路临期手里捞到了一笔可观的数目,所以他一身抱负才有地可施,在南城买别墅更是惊动了星港镇那群人。
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便不会想回忆苦难。
以至于他当时接到纪书瑭的电话时,第一反应就是给路临期通风报信。
想从路临期手里得到好处不假,但纪书瑭跟着路临期生活比跟着自己更好也真。
偏偏现在,纪书瑭看路临期跟看仇人似的,岑屿担心路临期会迁怒于她,连忙笑着替外甥女开脱:“路先生,糖糖毕竟刚回来,认生,您别生气。”
他又看了一眼看纪书瑭,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她几句便擅自作主将她的背包拿下递给路临期。
纪书瑭维持着她的人设,任由岑屿对自己动手动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路临期拿到包,凝在眉间的不耐散了些,纪书瑭才走上前,靠近那人,伸手指勾住肩带,顺势往回拉,而后单手拎着。
还是那副乖巧模样,她扶住眼眶,慢吞吞抬头,对上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
两人挨得很近,外人看来,像纪书瑭靠在路临期的肩膀上。
可只有路临期知道,山雨欲来。
岑屿还想做和事佬,伸手却被人抓住,隔着他腕上的表,后知后觉的痛。
纪书瑭甩开岑屿的手,将自己脸颊旁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侧眸扫了一眼路临期,心里烦得不行:“你有病?”
路临期不恼反笑:“不然?”
岑屿跟工作人员稀里糊涂地跟着两人一起上了电梯,还懵着。
此时正逢天赐接客的高峰期,应酬的,娱乐的,开宴会的,比比皆是,喧嚣不绝于耳。
大堂经理刚好出来巡查,还没有到门口就看见一辆蓝色比亚迪停在一边,挂的是京牌,少见的嚣张号。
贺修淮把钥匙递给负责停车的人,如释重负般伸了个懒腰。
大堂经理弯腰出来迎。
“我嘞个蓝发妹?她也在天赐?咱几个挺巧啊。”贺修淮用肩膀撞了下楼观璟,扬着下巴让人看。
他现在对颜色敏感的很,即使大堂的人多,也并不影响他注意那头吸人眼球的蓝发。
楼观璟鲜少这么没耐心,大概是坐车坐久了,路上颠簸着没睡着,加上一直追查的事有进展,贺修淮还一直在他耳边叨叨蓝发姑娘,他神色漫不经心的,没想看。
偏偏余光先他一步,视线顺势移过去。
只见那女孩正抵在她对象身上,楼观璟眸色复杂,仅剩的那点瞌睡也散得一干二净。
人多,视线杂乱,不太能看清她对象的脸。
然而他的猜测有错。
不是离家出走。
是家里人促成的双向奔赴。
楼观璟伸手扶了扶眼框,下意识的打量心思让他自己都诧异了好一会儿。他自幼就被家中长辈教导德行礼貌乃为人之基,行至其道需无一违,与人见面时彬彬有礼,待人之道乃为善之根本。
辨人好坏他心里自然有一杆秤,但出于尊重,楼观璟从不会人前显露山水,这不礼貌,也不道德。
可这也就两面之缘的小姑娘,楼观璟第一次违背了心中的那条准则。
表面乖张,实则心思够野,桀骜不驯,实在有辱斯文。
见贺修淮还想凑热闹,楼观璟收回视线,舒了口气,压下随主观评判人家的行为,清了清嗓子,将书卷成一卷敲了敲面前的粉毛,目光疏冷:“这就是你跟的定位?”
贺修淮吃痛地抱着头,撅着嘴掏出手机看:“是这儿没错啊,十分钟前还在这儿,我还特地截屏了!”
屏幕里定位信息早就变成绿色,截屏里面的红色没一点踪影。
得,线索又断了。
贺修淮挠了一把自己的粉毛,真是奇了怪了,他们本来回京城,那边突然传了一条定位,楼观璟二话不说就让他直接开去南城。
开了三个多小时。
贺修淮一脸幽怨。
在楼观璟斥责自己之前,他熟练地在手机上按键盘,质问那边是怎么做事的。
“好了,我已经替你批评过那边的人了,我们下次再接再厉。”
楼观璟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的粉毛,他想看看这粉毛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贺修淮刚想问他下一步做什么,就看见楼公子跟着大堂经理走了。
进入顶楼专属直达电梯,贺修淮喜出望外。
顶楼,天赐高级娱乐会所,运气好的话,会有不少艳遇,之前贺修淮来都得避着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