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
无雨。
通州河西营。
陈治与沉乐时不时的瞅一眼王英的络腮胡,王英一直在说话,从他的外貌上很容易误认为他是个粗狂的人,实际相反,王英心细如麻。
“事情就是这样。”
王英把永信票行的事情给下面几位把总讲清楚,永信票行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就要付出代价,这件事他决定由大家一起决定。
河西营与右路军不同。
王信担任东军右路军总兵,又不是右路军皇帝,所以右路军的大小将领变动的其实不多,主要是王信的威望和实力,大家都不敢不听。
但是河西营不同。
河西营是王信一手办立,各项制度也是王信打造好的。
所以王信担任右路军总兵,主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扩建河西营,扩建后的河西营成为实打实的三千人精锐营,在京营中都有不小的名气,京营中大多承认河西营战斗力比较强。
河西营从千总到把总,都是王信调来,经过他亲自挑选。
“有不同意的办法?”
陈治反问道。
众人无言。
“同意吧。”沉乐也表态,没有躲避麻烦当缩头乌龟,无所谓道:“京城的粮价稳了这么久,依然维持在三两银子一石,已经一年多了,多少兄弟们家里已揭不开锅,总不能饿着肚子当兵,谁都没有这样的能耐。”
“朝廷那边怕是会有麻烦。”
王英有些忧虑。
朝廷对京营也是想尽了办法。
京营经张吉甫多年改革,兵力虽然没有达到预定的十八万,但也一度达到十六万之巅峰状态,更有经历过战争的老军,实力谁敢小觑。
这两年形势急转直下。
一大批和张吉甫有牵连的武将被抓的抓,免的免。
新提拔起来的将领,其中靠着关系抢位置的居多,靠能力上来的极少,又没有打仗,谁的能力强不强,还不是上官一句话。
士兵们的待遇也越来越差,开始出现逃兵。
随着京城局势不稳,物价飞涨,粮价居高不下,原来的军饷就不够用了。
京营士兵每个月有三钱到五钱银子的盐菜银,还能领到一石米,冬天还会有七斤棉花,每斤棉花折银五分,杂七杂八的算下来,每年折银十一二两。
可耐不住物价翻了几倍啊。
一两银子两石米,这是多久的老黄历,大家这些年已经习惯一两银子一石米,如今三两银子一石米。
就算省吃俭用,一个人每天只吃一斤五两米,光吃饭就得花九钱银子,一家三口就得近三两银子了,谁家吃得起,出现大量的士兵逃亡现象。
京营现在实际有多少兵力,谁心里都没有底。
因为这个问题提出来容易,解决却办不到,所以只能藏着,不能公开提及。
“朝廷那边我们也听,想必永信票行也不敢乱来,最多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罢了。”陈治闻言,说出自己的看法,“朝廷那边的军饷,加之永信票行的补贴,还有咱们的租金收入,下面兄弟们每个月能到手二两七八钱银子,虽不够一家人吃饱,但也能熬下去。”
“就怕要打仗。”
“辽东?”
“打蛮族的争议讨论了大半年,每次听到要出征的消息,结果最后都没了影子,这件事啊,我看悬。”
“饭都吃不饱,用什么去打。”
“不打还好,真要打,恐怕咱们自个先出麻烦。”
“就看朝廷几时能平稳局面,否则后防不稳,军心也不稳,根本支撑不下去。”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局势。
如果京营要打仗,抽调的军队里,很可能会有河西营。
一起商讨局势,商定策略,是王信留下的习惯。
“现在民怨极大,没人在意辽东,因为自个都顾不上了,谁还管的上别处的事,大家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这是其一,京营内的怨气更大。”
“咱们河西营同样被拖欠银子,前年山东平民乱的奖励,至今都还没有发,许多同袍的抚恤银都被克扣了大半,但是咱们河西营还有个收入来源,其他营头可没有。”
众人越说越觉得悲哀。
王英叹了口气,“何时是个头啊。”
“听说节帅在大同那边治理的蒸蒸日上,连咱们京城都经常听到有关大同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夸张,不敢相信是真的。”
“别说了。”
王英打断下面人的话。
王信在京城的议论已经足够多了,说王信要造反的言论更是不少,许多人不理解,朝廷为何不调回王信。
王英管不了这些,也没有实力去插手,目前要以保河西营为主。
几千兄弟的饭碗,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贾环骑着马,来到了河西营。
看到熟悉的河西营,贾环嘴角露出笑容。
王子腾府。
巳时整,王仁来见王子腾。
后院的厅中,琉璃的屏风,屏风上刻有美女、仙鹤等图案,屋内的家具都是名贵木料,其中的香炉还飘出一丝丝青烟。
王子腾坐在太师椅上,以往眼神里的彷徨消散了七八分。
随着在京营的地位稳固,有忠顺亲王的支持,王子腾有了主心骨,威势便逐渐回来。
“听贾府那边的消息,昨日里贾府老太太当众甩了姨妈的脸。”王仁脸上气愤,“我家里的两个姨妈是真不容易,吃力还不讨好。”
“你懂什么。”
王子腾说了句。
王仁不服气,当即抱怨:“小姨妈辛苦拉扯两个儿女,还要帮忙看顾家业,这些年容易么。结果儿女闹得不象话,丝毫不体谅他们的母亲。”
说起自己的小妹妹,王子腾没有再说话。
见状,王仁底气更足。
“大姨母更不容易,贾府那是人呆的地方么。一个个爷们没有一个成器的,只会胡作非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