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杨凌回到屋内，文芸好奇地问道。
“工作上的事，你不适合打听。”
文芸撇撇嘴：“不说就不说。”
她又打量着这间屋子道：“乡下的条件确实够差的，你堂堂大厂长竞然住的这么逼仄。”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文芸说她来了灵感，问杨凌要了稿纸，开始坐在书桌前写起来。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下文芸翻动稿纸和写字的沙沙声。
杨凌不打算去管那些土高炉改造的闹剧。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他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扭转十三陵合作社干部们被狂热情绪裹挟的头脑。
技术员小张和小李虽然一肚子怨气，但杨凌还是打算让他们按合作社的要求协助，只是会让他们保留技术意见。
过了好一会儿，文芸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杨凌：“那个，晚上我能跟着你们去大食堂吃饭吗？我给饭杨凌瞥了她一眼，这文青大姐倒是挺能自得其乐。
“行，不过提前说好，乡下条件简陋，晚上住的更简陋，给你腾个空房间没问题，但蚊虫肯定多。”“不怕不怕！”文芸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期待，“只要能感受到最真实的生活气息就行！”晚饭时分，食堂依旧热热闹闹，伙食确实不错，合作社那里送来了十几只下蛋母鸡，做了几大锅鸡汤面。
杨凌依然是那个惊人的“脸盆食客”，文芸被他比8年前更强了一倍的食量和吃饭速度惊得目瞪口呆，连声说“这也是一景，值得写进小说去”。
饭后，文芸则主动跑去跟社员们聊天，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
社员们也不知道这个漂亮女同事是干嘛的，但是看她是杨凌带过来的，都很配合地回答了她的提问。等到深夜，整个工作站才彻底安静下来。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简陋的房间内，远处水库工地隐约传来的号子声早已停歇，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虫鸣。
杨凌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文芸翻来覆去和拍蚊子的动静，心里想的却是马翠芬的事。
吴大奎真要跟她结婚？那马翠芬岂不是又住进了四合院，以后会不会影响到林灵？
想着想着，他沉沉睡去。
日子在一种奇特的节奏中进行。
杨凌每日的工作便是去各个炼钢场巡视一圈，看着跟来的工人们在技术员的指挥下，配合着狂热的社员们拆掉旧高炉，用土砖和泥巴垒砌着所谓的侧吹炉。
尽管在小张和小李眼中，这玩意儿跟真正能炼钢的转炉相差十万八千里。
杨凌这些人心知肚明，只当是完成一项任务指令，维持着表面的配合。
文芸则彻底融入了马家屯。
她不仅跟着女社员去砸矿石，虽然是纯粹的体验，砸了几下就喊手腕酸疼。
还跟着孩子们去打猪草，主要是为了给孩子们拍照。
晚上就在大食堂吃饭，听社员们讲各种家长里短和炼钢的英雄事迹，笔记本记得满满当当，直呼收获巨大。
几天后，一个消息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吴大奎竞然来到了马家屯！
他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后座坐着马翠芬。
还带着一份轧钢厂的结婚批准信，是来带马虎离开的。
一进工作站，就直接冲进社长办公室找马怀远，说要跟马翠芬登记结婚，需要这边合作社出证明。这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马家屯，马翠芬欢天喜地的见人就发喜糖。
吴大奎脸上却只能挤出一点笑容，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也就是看到紧跟在马翠芬身后，怯生生喊他爹的马虎时，他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马社长很配合地给开了证明，还叮嘱马翠芬这两天可以不用上工，处理个人大事。
以他的猜测，马虎十有八九是吴大奎的种，马翠芬好歹是自家晚辈，有个归宿也算挺好。
“杨厂长。”吴大奎有些局促地打了招呼。
“大奎，恭喜啊。”杨凌淡淡的道。
吴大奎苦笑一下，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杨厂长，您是大干部，有见识。我...我这结婚了，可翠芬和小虎这户.·. .听说是随妈的，还是农村的，这定量可咋整？轧钢厂那边也.. ...”“有话就直说！”杨凌瞥了他一眼道。
吴大奎吞吞吐吐道：“我听说您那红星食品厂一直招人，您看能不能让翠芬. . .”
杨凌乐了，心说你想啥美事呢？
今年户口新制度实施后，对于农转非有了严格限制。
进厂当工人，然后凭借工人编制转城市户口确实是好办法。
但是四九城那么多工厂，上级也怕他们这些厂领导乱来。
像红星食品厂，每个月只给5个招农村工人的名额。
整个红星食品厂上千人，这里面有各级干部和优秀职工，5个名额起码要拿出3个来奖励职工。剩下2个名额杨凌没有过问，全让李胜一人分配，毕竞杨凌只是个甩手掌柜，李胜却要为了整体利益考虑很多人情世故。
“我们厂没有名额的，你不是老给刘厂长做饭吗，你去问问他，看他手里有没有名额。”
杨凌继续轻笑道：“政策是这样，不过乡下现在不是吃饭不要钱么？先凑合着，兴许以后政策有变呢？他心里清楚，这“以后”可久远得很。
吴大奎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脸色更加灰败了。
刘志远现在都不搭理吴大奎，已经一年多没让他坐小灶了。
吴大奎和马翠芬的婚事，在两人都持有单位证明后，快刀斩乱麻地在北新桥的民政部门办理了登记。没有盛大的婚礼，吴大奎坚持简单办事，甚至都没给四合院那边摆酒席。
他拿出了被谭韵卷走后仅剩几十块钱积蓄，在昌平镇买了些酒肉，又托关系搞了点罕见的白砂糖，就在马翠芬在马家屯的家里摆了两桌。
宴请的除了马翠芬本家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