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婿。窃喜归窃喜,灼玉深知太子还未到痴迷她到死心塌地的地步。他仍旧理智,哪怕他的目光已被欲念浸染得晦暗,呼吸急促,照样可以在最后抽身而出。
不过灼玉也不那么急了。
有了第一回还怕第二回,时日一久,总能逮到机会。一桩心事了去小半,但她还是得矜矜业业当墙头草,偶然的一次,灼玉听对她死缠烂打的薛炎提起一个人的名字一一郑及,据称曾是容濯长兄麾下的部将。直觉此人是对容濯而言很有用的人,灼玉悄然记下。回到王宫,她将套话得来的消息告诉容濯,他神色微变。“谁告诉你的?”
“薛炎。不是他告诉我,是我偶然听到套了话。”她问容濯郑及是谁,容濯不曾言明,过了数日某次欢好时他才告诉她他与义兄的仇敌因何事而起。
某次围猎中义兄伤了长公子容铎,下手过重致长公子负伤,在不久后遇刺时还手失力,和赵国王后母子皆丧命于刺客剑下。竞然是这样大的仇怨。
前后时机太巧,他不会怀疑刺客与义兄是一伙的吧?灼玉顿时不敢说话,悄然挪远一寸。
容濯把她拉回来:“怕了?”
灼玉巴巴地望着他:“殿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容濯不说话,过了稍许他忽而笑了,轻点她后背:“灼灼怕什么?即便你那前夫真的与刺客是同伙,但不知者无罪,且你与他早已无关。”从只言片语中,她隐约察觉容濯是通过郑及查到长公子遇害的真相,会不会真与义兄有关?
容濯的确查到了,可惜因去得晚了让郑及先被他人灭口,但现有证据足以确定她的前夫与郑及无关。
不告知灼玉只是不希望她因发觉现任夫君与前夫并无仇怨从而光明正大重拾对那人的怀念。
只要他不告诉她实情,以他这妻子的圆滑脾性,为了哄他高兴自会与那人撇清干系。
郑及虽死,但容濯要查的事有了一点眉目,他一改病弱蛰伏的状态,逐渐开始明着与薛邕对弈。
薛相虽掌控大权,但赵王旧部中亦有拥护容濯者,局势逐渐变换,灼玉敏锐地察觉了变化,她这夹在中间的墙头草也得变一变。她大胆地把更多的注押在容濯这边,但她也不会彻底得罪薛相,干脆假装已被容濯圈禁,因处处受制无力再为薛邕效力。薛邕将她嫁给容濯本就只为羞辱,不在意她的“叛变"。但觊觎她的薛炎可受不了。
他暗中派人拔了她种在殿前的桂树,扬言不会放过她。容濯回时就看到灼玉对着空空的树坑发怔。她总倔强挺起的脊背半垂,这是成婚近一年,他初次见她露出这样颓丧的神色。不知缘何,他的心里竞也如殿前两个树坑仿佛被挖出空洞,他悄然退到殿内,无声地注视着她。
灼玉伤心稍许,双手叉腰站起,不复方才颓丧:“总有一日,老娘要把你埋在这当花肥!”
粗俗的自称让容濯哑然失笑,但心里的空洞却没因此而合拢。他不禁想,身为舞姬的十几年,她也是如此一次次被权贵当杂草踩在脚底,再一次次站起?
喉咙不大舒适,容濯饮了杯水冲下古怪的涩意。半响后太子妃回了宫,容濯看到她的衣裙上沾了许多不曾有的土,显然是后来她自己给自己添上的。
她又要唱戏了。
容濯似不经意地问她:“怎么弄得一身泥土?”他上前替她擦去泥土,动作温柔细心,叫灼玉想起某些尘封的记忆,幼时似乎也有一个温柔细心的人曾这样对她,原本是打算回来酝酿酝酿再做戏的,眼下鼻子是真的酸了。灼玉嘴一扁,委屈道:“有人把我种在殿前的桂树拔了!定是薛炎,妾寻思着妾都是殿下的妻子的,不能再跟薛家往来,免得给殿下添乱,前些时日刻意远着薛家的人,薛家应是察觉了,他们这是借拔树要挟妾!”故意说这些当然不是要控诉薛家,博取他怜惜。更是为了让他知道,她虽是薛家的人,但也因他受苦良多,她不止是细作,更是与他同舟共济的盟友,日后他得了势别计较她的过往。她说到动情处,顺手拿容濯衣袖给自己擦泪眼。容濯因这动作顿住。
灼玉以为他是因为爱洁而抵触,忙松开他衣袖。容濯回过神,用他的衣袖给她擦眼泪,从前他会顺势哄一哄她,但这次沉默稍许,他忽道:
“灼灼,其实你不必再做戏。”
被看穿不是新奇事,容濯比旁人戒心更重,自然不会轻信她的小伎俩,但平日他即便察觉也不会拆穿,至多只暗暗逗弄她。灼玉略显窘迫,同时也更为疑心,他怎突然拆穿她?这是否意味着他的态度。
她会赌错么?
短短瞬息,她心中交错闪过无数个可能,手心不觉生汗。“手这么凉?”
容濯握住她的手,少见的认真:“孤并非无情之人。再者,你的前夫也与郑及无关,你不必为了拉近关系而做戏。”灼玉讶然抬头:“无关?”
容濯点头,不忍她为拉拢他做戏,终是告知了实情。听完灼玉踏实了不少。
容濯俯身为她擦泪,低道:“所以别再哭了。”他温柔的时候无端勾人,灼玉没忍住吻了他的喉结。这次容濯很快有了变化。
又一次缠绵,冬日寒凉,殿中昏暗,两个人抱在一起,像是冬日洞中相互取暖的两只熊。
他的怀里很温暖,黑暗中,灼玉萌生出一股奇妙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幼时。
但关于幼时的记忆她其实也记不清,更不想记,因而未去多想。灼玉倚着容濯睡下,酣睡之后脑袋无意识在他怀里层来蹭去,手还依赖地攥着他袖摆。
这动作她从未做过,容濯看着妻子,目光不自觉柔和。也是古怪,自幼妹尸身寻到之后,他已很少想起她,并非无情,而是知道回忆无用,因而杜绝了。
但太子妃来到身边后,他常会因为她思及那个孩子。偶尔甚至想探寻太子妃身世。
容濯一笑置之。
世间不会有这样巧的事,假使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太子妃是那个孩子,他也会忽略。
为何?自是因为私心。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