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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二)(2 / 2)

总是先读一遍我们的功课,再交给褚师傅,让我们免于许多挨骂的低级错误。“你今年正旦来我家里守岁罢,去年我父亲身体不好,我没顾得上照顾你。"审行闲闲道。

“好啊,谢谢。“我盘腿在他身侧坐着,将自己晃来晃去,后脑勺挨了他带着笑意的一巴掌。

“薛郎中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心太软。自从入仕以来,他上敬老仆射,下爱小翻译,关心朝廷政策,牵挂民治民生,对此我非常不……”江夏王打断逖之澎湃的发言,“你要点脸。”一到年底,破事儿就都找上来。也许门下省的绩效考核濒临不达标,魏侍中号召三省六部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最终形成书面报告,以部为单位批评圣人。

我清了清嗓子,嘹亮而深情地宣读稿件:“总体而言,长孙郎中是一位克尽己责的郎中。祠部司在他的带领下,祈雨成功率、祭神显灵率、祥瑞捕获率者都得到了显著提高。但是,我要说但是。”

江夏王也无情地打断了我:“但是,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你就滚出去。“他望向徐孝德,下巴一抬:“你。”

徐孝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箧笥中搬出比左武卫府花名册还厚的一摞纸,目光谨慎地掠过我们每一个人:“真的可以说么?”“你们看看老徐这个态度,这才是自隋朝就入仕的老官员的觉悟!"江夏王大手一挥,道:“来,给大伙打个样。”

徐孝德道:“首先我要批评的人是江夏王。”干得漂亮,满堂响起闹耗子一般的窃笑声。徐孝德不为所动,沉着而坚定地做朗诵:

“礼部整体度支的规划存在很大漏洞,今年礼部堂厨的成本大幅提高,上个月我们甚至吃了整整十三天白龟羹。白龟难道不是祥瑞么?我们可以吃祥瑞么?″

“那个,老徐。“逖之与他做口型,“今年祥瑞产量大,地方消耗不过来,送来大家尝尝。”

徐孝德道:“我的发言结束了。”

“不是,你批评完我,"其次′就没人了,合着整个礼部只有礼部尚书一个人有问题?“江夏王腾地站起来,越过我和逖之去翻徐孝德面前的纸山。徐孝德小声说:“这是散会后我想找你画押的凭据,我去献陵的差旅费你还没给我报”,使他更恼火,指着徐孝德的鼻子嚷道:“你给我批评一下你自己!”说实话老徐很难得,他作为新晋国舅--虽然逖之不认可,但这是事实一一仍然保持一贯的谦卑作风,这在上一任国舅身上是不可想象的。徐孝德不由得正襟危坐,正色道:“我很惭愧,我比大家岁数都大,却还在做后勤保障工作。我并非挑剔自己的庶务,只是反思自己与各位郎中的差距。我不像薛郎中会九蕃语,也不如长孙郎中……求雨灵,天命之年竞没有一技之长,怎能让人不汗颜。”

嗳,批评与自我批评最忌讳走心,认真就没必要了。江夏王道:“态度很好,但不必妄自菲薄。将内务总理得周到,便是你对礼部的功劳了。”散会之前,江夏王为明年的工作进行部署:晋王纳王妃,高阳公主出降,千金长公主被许配给已故虞国公温彦博的次子、东宫舍人温挺3,圣人将为太子选择一位续弦的太子妃,这都是需要礼部操办的重大典礼。我愣了愣:“千金长公主?”

“东宫牵的线,少詹事介绍的。"江夏王道。逖之笑道:“想必是十六教他做的,没想到杜二还蛮听她的话。十六在鸿胪寺保媒拉纤,如今也将手伸到皇室里啦。”说完祠部司的庶务,江夏王开始交待主客司与鸿胪寺在贞观十七年的时间表。我深思倦怠,其实没怎么听清他的话,手中紧紧攥着申请调去都护府的表文尘埃落定,不可回寰。我想我的决定是对的,留在长安也只有无穷尽的心痛而已,我应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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