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
昭歌问那些扫洒的人:“这里的尸体都搬去哪里了?”
那人道:“有人领的带回去了,没人要的都挪去西郊乱葬岗了。”
昭歌问尹世霖:“你的药到时辰了吗?”
尹世霖道:“还有半个时辰。”
“那快走吧。”
***
到乱葬岗时,远空苍茫,无数老鸦在山坡上盘旋低飞。
雪夜在悬崖边等着几人。
他身边摆着张破烂的竹席,里面赫然是祝若言的尸体。
“好在那两个衙役没有将尸体扔在悬崖下,”雪夜道,“我给了他们钱,算是封口费,让他们无论谁问起来,都说将尸体投到悬崖下了,如此应该没错吧?”
昭歌笑道:“很好。”
悬崖高悬百丈,尸体若坠下去,查无可查,是最好的去处。
尹世霖摸出解药喂祝若言吃下,方才生气全无的人转瞬间恢复了呼吸心跳,连脸色都有所好转。
醒来时,见到眼前几人,祝若言如置梦中。
“委屈你了,”昭歌扶她起来,“没事了,你放心。”
祝若言道:“我不是死了吗。”
毒药入口,她神智涣散,朦胧间甚至看到自己的魂魄飞上半空。
昭歌道:“我在刑场给你的不是毒药,是尹家的假死药,幸而你信了我。”
祝若言想起当时她坚决的眼神,叹了口气。
服毒那刻,她是真心想陪流觞一同死去的,可是,阴差阳错,吃了昭歌给的药。
“那……流觞呢?”
一句话问得面前几人都低下了头。
昭歌道:“祝姑娘,曲公子牺牲自己性命,只为保住你的命,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祝若言怔怔地落下泪,手抚上腹部:“我的孩子还在吗?”
昭歌搭上她手:“孩子还在。”
祝若言哭笑道:“那便好,你们放心,哪怕只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也会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这是流觞的遗愿,可他为何会说出这话?自是因他了解她,她外柔内刚,文弱而坚强,她不怕死,也不会服输,她能飞蛾扑火随他飞灰烟灭,也能在他死后,一个人好好活着,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会爱上她。
她不会辜负他的。
时间紧急,送祝若言出城的马车迅速启程,昭歌几人在山梁上目送车马远去,这一走,祝若言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再回巫溪了,她会带着曲流觞留给她的念想,带着她的父亲,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自此山高水长,身旁再无故人相伴,但祝若言相信,他会在的。
再回到巫溪,天色将晚,昭歌临时决定回松陵,几人匆匆收拾了行李,第二日,王九阳却找来了店里。
他带着牧三途和岑冲,还有几个樊家弟子,来势汹汹,昭歌看眼掌柜为难的脸色,很明事理的引着他们出去了。
街上没什么人。
此次刑场诛妖,受伤和被吓惨的民众不再少数,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屈居家里疗伤,昭歌选了处宽敞的河滩,与几人正面相对。
王九阳出口便是质问:“你们把祝若言弄到哪儿去了?”
昭歌好笑道:“我们怎么知道。”
王九阳怒喝:“你少来这套!我知道是你们带走了。”
尹惊舞道:“有证据吗?”
牧三途道:“我们已经查到,她所服的毒药并非集市间常见的。”
昭歌摊手:“那又如何。”
王九阳直指尹世霖:“市集少有,换言之,她自己根本没可能弄到,说,毒药是不是你给她的!”
尹世霖道:“整个除妖过程你全程都在场,我有这个机会吗?”
王九阳冷笑道:“是,你没有,但她有,陆昭歌,我告诉你,这几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我樊家之事,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动我?你们樊家有不敢动的人吗?”
“知道便好,我告诉你们,祝若言腹中的孩子是妖邪的血脉,必须除去!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昭歌道:“她死后,一直是你樊家弟子守在身边的,人不见了,你也不该来问我,我不知她去了哪里,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九阳扶着额头讥讽笑笑:“不说是吧,看来今日,我必须得给你一个教训了。”
他抽出辟邪剑上前来,昭歌也冷静拔出斩妖剑应对。
“师兄……”岑冲话还没说完,王九阳便道:“都别插手,我与她早该有这么一日了。”
二人跃上河滩,在芦苇丛中刀剑相向。
风起云涌,天昏地暗。
多年尘封的斩妖剑初遇劲敌,迸发的剑气连昭歌都险些压制不住,纵使王九阳拿着樊家天玑剑,也难讨到一二分便宜。
眼见自己节节败退,王九阳寻机会朝牧三途道:“剑。”
又一把天权剑隔空抛来,王九阳双剑齐发,总算平稳了局势。
尹世霖第一个坐不住:“你们耍赖!”
牧三途道:“樊家本就可以七剑同时出动,不服气,你也可以把你手里的长虹破月刀给她,要我说,尹子珏的刀落在你手里,真可谓暴殄天物大材小用,你举得起来吗,不会根本挥不动,只是拿在手里装样吧?”
“你说什么!”尹世霖难得的暴跳起来,抽刀加入战局。
混战开启,河滩上泥沙飞扬,剑影翩跹,尹惊舞望眼身边的雪夜,叹道:“看来今日这架必然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