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卢禀宵起身挥袖走近,拍了拍沈徵彦的肩膀,“我知道你家夫人前一阵子又是回娘家又是搬乡下住,往好了想,这叫恃孕而骄,她要不在乎你,早批孩子滑了。”
沈徵彦听罢,手背暴紧。
一旁的谢承听过卢禀宵的话,脸色转暗。
本以为之前沈府的事情能让魏窈把孩子滑掉和离归家,原是他自作多情了?才进沈府门,魏芙宜从蒯三这里听说方才魏府来过人。她以为是前几日回魏府把话挑明后,魏廷象征性派大林氏探望她,错过便错过吧,她本就没指望。
回到含芳堂,魏芙宜看到荔安正坐在案牍上安静翻书,悄悄走上前捂住女儿的眼睛想逗她玩。
可当她看清荔安手里拿的是“和离书"后,心口一沉,小心翼翼把它从女儿紧握的小拳头里取出来。
荔安仍想娘亲陪她玩,她贴紧魏芙宜的前胸,指着上首两个字,认真读道:“这个字念和,这个字念离。”
魏芙宜见荔安感兴趣,便抖开和离书,搂住荔安的腰问道,“还会念什么?″
荔安点了点,“缘……情…
魏芙宜定神细看,原句是“缘结数载情分难续。”想到这魏芙宜深深叹气,白日钱氏的话总在耳畔回响,让她生出踌躇之心。倘若和离后女儿和腹中的孩子被沈徵彦按头认继室为娘,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或许应该把话讲清楚,至少当面问一问沈徵彦。如此想着,门扉骤开,魏芙宜抱着荔安看过去,是沈徵彦,扶着门框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善意。
魏芙宜立刻把女儿护在身后,看着沈徵彦大步走来,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到了近处,沈徵彦把手中的纸堂而皇之摆在魏芙宜面前。魏芙宜甫一看清这正是她平喜脉的方子,下意识将手伸去荔安的识字册。“别找了,我就是从那里翻出来的。"沈徵彦一把握住魏芙宜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扯了扯。
魏芙宜闻到酒味微有惊恐,克制很久再问,“夫君怎么找到的?”沈徵彦垂眸注视魏芙宜冷静的桃花眼,哼笑一声,“自你回娘家的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
魏芙宜不解,“夫君搜我的内室?”
“你的内室不是我的内室?"沈徵彦提了提魏芙宜的手腕,“我一直对你小产这件事不得解,那天到魏府接你前我又回到仰梅院,审一审就知道你用了太医署之外的药。
这件事情夫人如何解释?”
魏芙宜挣脱不了沈徵彦的禁锢,干脆直言,“因为你说我的孩子要唤别人做娘,唤任氏做娘,我……不高兴。”
沈徵彦被魏芙宜骤然抬高的声音微微震住,小片刻才言,“我为何要让荔安唤别人为娘?”
魏芙宜猛然抬头,注视沈徵彦冷峻的脸。
沈徵彦觉得荒唐,想到卢禀宵谈及“恃孕而骄”,没想到他一贯冷静霍达的清窈会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闹这么大一场。想罚,她又怀着孕。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门外夏杏的声音传来,“宗主和宗妇在里面,你不能进去!”
沈徵彦和魏芙宜一并向堂外看去,看到一袭杏黄袄裙的魏可芸提着细软来到仰梅院。
魏芙宜眉心一蹙,直接向魏可芸喊道,“你怎么到沈府来了?”魏可芸回得清脆,“是宣夫人要我到沈府陪陪你。”魏芙宜扭着手腕与魏可芸再道,“你不主动登门,宣氏如何留你?”沈徵彦垂首看到魏芙宜眸光变冷,沉声与魏可芸讲道,“你自行回魏府吧。”
魏可芸当然不会走,提着箱子走上前,恭敬讲道,“我只是来陪姐姐的,没有别的心思。”
沈徵彦忽想起妻子在魏府干脆直白的话,低头看向怀中的魏芙宜,目光不自觉落在她手中的纸上。
魏芙宜顺着他的目光,冷笑一声,将和离书奉到沈徵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