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
大
七月初八,戍边乞巧节。这里,将士们的乞巧节,注定与洛阳城内的灯火辉煌截然不同。
这日,天空澄澈,淡青色的天光,显出一片别样的宁静祥和。莳婉自从上次得了江煦的肯首,便打着主意让画澜和画蕙帮着寻了些游记、书册过来,营帐不比济川,没有书楼,更不会有丫鬟将其整理,故而,都是从四周掏来的书册,种类上可谓是应有尽有。从军政典籍,到民俗异闻,抑或是较为冷门的诗文、绘本,竞林林总总,都有涉猎。
天一亮,莳婉便迫不及待地寻了个书案,废寝忘食翻阅了起来,她过去在柳梢台时从不用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需要学些琴棋书画,略知个皮毛便罢了,最重要的,是配上这幅样貌好卖个好价钱。如今一朝得了这浩如烟海的书册,自然跟老鼠进了米缸一般,有些无法自拔。
左一卷《陇右妖异志》,又一卷《舆程记》,她初初涉猎,自然是看着些难理解的,配有适当讲解和插画,更添趣味,至于旁的军政一类的书籍,则被放得远远的。
江煦刚到时,瞧见的便是此番场景,见婉儿的一颗小脑袋几乎要扎进书堆里去,不禁有些莞尔,“照你这么个囫囵吞枣的看法,怕是寻来的这些书,还不够顶上七日的。"他的目光粗略扫过书册的封皮,见她看的净是些无关紧要的类别,这才再度望来,“《妖异志》这里面的荒诞轶事倒也确实是能打发时间。“不怨得你看到这个时辰。”
江煦这么一说,莳婉才恍然惊觉外头天色似乎暗了许多,有些懵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西时三刻。“江煦道。
她惦记着乞巧节出去闲逛的事情,忙道:“那节日是不是开始了?”“不急。”
“你且换身衣裳。"几乎是男人话音刚落,方才退出去的两名丫鬟便应声而进。
莳婉几乎立刻就被眼前这套衣裳给吸引了目光一一裁制成独特样式的窄袖短襦,衣襟处缀着几颗铃铛模样的珠饰,裙摆从月白隐隐向水红过渡,似乎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晕染工艺。这套衣裙与济川或是湖州的装扮都大相径庭。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几乎是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件衣裙,正想找借口把人赶走,谁承想江煦这回竞真的老实了许多,自动去了帐外等候。待莳婉仔细穿好,刚一走动,衣襟处的珠饰便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她觉得新奇,目光不由得多停了片刻,身侧,画蕙忙把交代好的说辞道了出来,“奴婢听说这衣裳是专门为了乞巧节而制的,似乎是有别样的寓意。”这样的节日,就是中原腹地也是常见的,如今到了戍边,虽节日的大体方向相似,但其中细节却是诸多不同。
一出营帐,便见江煦在外等,这会儿,天色尚未完全暗,几缕霞光笼罩在他身侧,为其出色的五官镀上一层别样的风情,他着一席靛青织金圆领袍,腰带上悬挂的鎏金带饰被特意改了形制,细瞧,似是极像同心结的模样。两人一路向前,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便见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那树荫处。
“咱们坐马车去?"莳婉有些疑惑,“说起来,我还不知这节日的庆典是在哪一处举办呢?”
“离这里不到十里路便是了。“江煦见她眼眸亮晶晶,不由道:“莫非你想换别的方式?”
别的?那除了快马便是走路了,夏日里这么热的天,还是坐车罢。莳婉忙摇头,“那倒不是。"一掀开车帘,又见里头早早盛满一篓冰鉴,动作更加麻利。上了车,两人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入坐,这车内部的空间不大不小,任凭莳婉想离得远些,也是不大方便的。
不过今日,对方特意准备了这些,她也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扫兴的人,一时间,两人一人看风景,一人轻阖着眼假寐,竞也是颇为和谐。不多时,在莳婉又一次依依不舍地收回投向车窗外的目光时,身侧的人陡然开口,“你对这节日,似乎……很是好奇?”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莳婉闻言点头道:“我的见识不如大王,又是头一次来到这儿,自然新奇。”
“不知大……可否为我解解惑?“她的嗓音再度软和几分,拿出了十成十求人的姿态,“譬如戍边的女子,会在这个节日做什么?”“成边乞巧节 .….边关女子在城楼张挂彩绸,用战甲鳞片代替七孔针进行月下穿甲比赛,胜者,会得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江煦幼年时曾多次碰上过这个节日,故而对其并不陌生,其中习俗,甚至可以说是脱口而出,“这些胜者的奖赏多是一些小小的物件,也被人们视作带有美好寓意的信物,多会被获胜的女子送给心上人。”
莳婉确实对这些习俗很感兴趣,今日晨间又看了一堆杂书,翻阅了一堆趣闻轶事,这会儿自是心痒难耐,“那这么说,待会可得好好瞧瞧了。”她的嗓音里不自觉带了些期许,“一定非常热闹。“转头又道:“大王可真是博学多才。”
江煦见她真的这么感兴趣,不由得话也多些,“除了这个风俗,草原民族自来也有着赛马的传统,乞巧节前后,会举办夜间马赛。”莳婉只当这人是个活的书册,还是个问道哪里说哪里的,不由得跟着问道:“那这赛马比赛也是女子参加吗?”
“男女可同骑。"江煦温声道:“参赛者需手持点燃的艾草火把,一路奔向终点,那处会搭建模拟鹊桥的拱门。”
“拔得头筹者,自当是′鹊桥相会。”
“这点和济川还有湖州,倒是……也不相同。”两人这么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多时,便到了庆典现场,街道上灯火熠熠,伴着男子和女子的调笑打闹声,极为热闹,恰如莳婉所想。一路上,莳婉都显得兴致颇浓,见男男女女并肩而行,视线便会紧盯着瞧。“你若是再盯着不放,我都要疑心你这是看上人家有妇之夫了。”“不是。"莳婉有些羞赧,“我只是觉得,这边并肩而行的男子和女子好多呀。"甚至有的看面容,还是极为年轻的,总不能这么年轻就都定下媒约了吧?江煦见她葡萄大小的水眸止不住地眨,便知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