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楼梯拾阶而下,楼上所有人的视线便齐齐投过来。
喧嘈的环境旋即静下来,顷刻,爆发出极为捧场的吹口哨声、鼓掌声和欢呼声。
“可以啊。”
“哟,这谁啊?”
“这是哪来的漂亮小仙女啊?”
“哇哦——”声此起彼伏。
时霭跟在文航身后。
女人穿着上次她在出租屋看到的那一套衣裙,雾蓝色吊带雪纺裙,脚踩一双银色Jimmy Choo,背挺得笔直。她把自己修饰得十足精致,无懈可击。
咔哒咔哒,那仿佛有增益buff,她是战力激昂、无往不胜的女骑士。
她扶着栏杆,目光扫过客厅的一伙人,落在蹲游戏机边上狂摁按钮打街机游戏的陈倾然身上。
门外有人高喊外卖到了,文航叫的跑腿姗姗来迟,小龙虾和一些夜宵大排档。
下了楼,文航招呼大家吃东西,别客气。
“零食柜里也是满的,冰箱里有酒,你们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烧烤也烤好了,陆陆续续端上来,大家围着长桌坐下吃东西,食物摆满桌,好似哈利波特里的霍格沃茨大食堂。
吃着聊着,时霭垂眼看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十二点多了。
快零点了。
时霭偷偷离席,打算去把蛋糕准备好,小礼炮和横幅都有,势必要给她个surprise。
岑绎西知道她的计划,稍稍颔首,目送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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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寥寥,夜色是介于稠黑与墨蓝色的星幕。
鹅卵石小径无光,幽僻,只沿路亮着几盏地灯,散出微茫的澄黄光晕。
陈倾然只好拿自己手机调出手电筒的小工具,往前面照,文航闷头往前边儿走。
他看着那鞋跟就头疼,不由说:“姑奶奶欸,您走慢点,咱不急,行吗?”
到底要拿什么玩意,跑这么偏的地方来?
直到文航停下脚步,弯腰摸了摸磨破皮的后脚跟,才说:“骗你的,其实不是要拿东西,有话跟你说。”
陈倾然说:“磨脚?实在不行咱换双鞋吧?要不你先站这儿,我回去给你拿双拖鞋——”
文航打断他:“我这身怎么样?”
陈倾然稍有一愣:“挺好看的。”
“你觉得,今天的我能打几分?”
“一百分!”
“正经点。”
“不适合你。”
文航沉默下来。
空气也就此凝滞。
“啪——”地清脆一声,陈倾然倏地一拍自己脖子,靠了声,“这儿蚊子好多,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陈倾然。”文航喊他。
陈倾然心不在焉,与蚊子斗智斗勇,“怎么?有事说事。”
文航有点无语子,“你能别惦记你那破蚊子了吗?”
陈倾然满脸冤枉:“可蚊子惦记我啊!”
文航:“咬死你算了!”
陈倾然:“你好不容易捯饬这么淑女,精致girl请不要爆粗。”
文航懒得理他了,干啥啥不行,插科打诨第一名,她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直入正题。
“好的呢,哥哥,让我把话说完。”
陈倾然抖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您别……咱正常点。”
“如果文航是今天这样的文航,你会喜——”
“要不你还是怼我得了?”
文航的唇线微抿,神色复杂地看向眼前从小喜欢到大的男人。
但她近乎执拗地,继续说:“喜欢我吗?”
“……”陈倾然张了张口。
“你知道吧,我其实喜欢你,还喜欢了你挺多年的。”
文航想起时霭,她要学她的淡定,学她的云淡风轻,忍住不发脾气,要完美地、不留余地地把告白传达出来。
不是要结果。
只是想告白,说出来。
当面和他说出来就不是暗恋了,可以死心了,她是纸老虎,始终缺的那份勇气要从这身衣装拿来。
尽管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希冀。
“这玩笑别乱开,什么生日会整蛊吗?”陈倾然生硬笑了声,“走吧走吧走吧,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没开玩笑。”文航低低咬牙。
陈倾然垂眼看表,“文航,马上到点了,要切蛋糕许愿了,先回去,好吗?”
“陈倾然,你在逃避什么?”文航一字一顿地平静反问。
她终于发现了他,始终在顾左右而言其他。
陈倾然敛了眼,身体笼进树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我都没有逃避。
看来你早就有所察觉了,是吧?
但你选择装聋作哑,粉饰太平。
文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预兆了所有结果,却没想到是最糟糕的哪一种。
眼泪毫无征兆地淌下来,感觉妆花了,她也不在乎了,拿手背狠狠抹了一把。
她弯下腰,脱了不合脚、穿不惯的高跟鞋,再直起身时,她扬起手臂,狠狠把一只高跟鞋砸上男人的小腿。
“我去你妈的!”
“啪叽”沉闷一声响,高跟鞋落在了地上,再无人问津。
起了风,飘来若有似无的夜来香香气,夜色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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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霭把蛋糕从冰箱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