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完,又想到那木头做的榨油机,忙冲到李星遥跟前,道:“李小娘子,你这榨油机,是你们自个做的吧?”
他注意到了榨油机,旁的人自是也注意到了。以济度尼寺的和尚为首,各家佛寺的人皆疾步而来。大家都亲眼见到了榨油机的好用,瞬间看不上原觉得好用的榨油法子了。济度尼寺的和尚想说话,赵端午眼疾手快,用一块麻布,将榨油机盖住了。“祖传之物,不好多亮于人前,还请师父们见谅。”赵端午顾不得手上的疼,话虽说的和气,可态度却很坚决。王蔷也伸出手,在半空中捏了捏。
虽没说什么,可震慑意味极浓。
和尚们瞧着,只觉哭笑不得。当着"同行"们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大家便想着,等回去后,从萧仆射那里打听打听。等打听到兄妹两个是何方人氏,家在何处,再上门,也不迟。
兀的,又是一声锣响。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是工部的王员外郎宣布比赛结果了。
王员外郎是受萧璃指派,来监督今日的比赛的。方才种种,他自然看在眼里,虽对比赛结果并无异议,可……
依着规定,获得比赛头名者,可免纳三个月皑课。然,李小娘子家中,并没有水铠。
该如何奖励呢?
他有些头疼。
正在心心里一一排除着,忽然听得:“王员外郎,我家中并无水铠。”王员外郎心心说,我知道。
抬头,他无奈笑笑,对着开口的李星遥道:"所以我才头疼。”“虽无水铠,可我父兄,皆岁岁不落租庸调。”一言惊醒梦中人。
王员外郎眼睛一亮,对啊,皑课是朝廷征收的,租庸调,也是朝廷征收的。没有皑课可免,那免除租庸调,也是一样的。便看向一旁明显年纪不足中男的赵端午,道:“李小郎君,年岁十五?'赵端午不情不愿点头。
王员外郎的脸都笑烂了。
他摸着胡子,连声道:“那便,同等免除李小郎君三个月的色役。待正式上役后,再行免除。”
赵端午嘴一抽。
很想说点什么。
其实,他本来就不用承担赋役。哪怕按他明面上的身份来算,一年后,他才正式上役。
一年啊,谁知道朝堂会发生什么变化,到时候这位作出口头承诺的王员外郎,还是不是员外郎。而举办比赛的萧璃,还是不是仆射。提前画的饼,还是口头说出来的饼,他不是很想吃。“多谢王员外郎。”
他不想吃,李星遥却对着王员外郎道谢了。李星遥对这份奖励颇为满意,因为,这本就是她想要的。家中阿耶赵光禄和大兄赵临汾因充任府兵,不用再承担租调。可赵端午不然,她曾问过赵端午,日后可要和阿耶大兄一样,充任府兵。赵端午摇头,说不会,他还说,家中总归是要留个人的。他要看着家里,守着家里,在阿耶和大兄不在的时候,保护好她和李愿娘。不充任府兵,便要承担课役。
一年后,赵端午十六岁,为中男。中男要正式承担徭役,徭役繁杂,她虽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帮他免除,却能,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帮他减少。三个月,聊胜于无。
只是,“王员外郎,可与我一纸承诺。若他日王员外郎高升,我好拿着,去工部与他人核对。”
“你这小娘子。”
王员外郎愣了一下,而后,大笑。
他觉得,这李小娘子实在会说话。
明明是想要他实打实写下承诺,却偏偏,说什么高升,核对,真是……玲珑心思!
心情好,他态度便更好,道:“我写给你便是。不过,工部的印不在我手上。这样吧,过几日,你去工部门口取,可好?”李星遥自是应下不提。
一场比赛就这么落下帷幕,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人群散开,李星遥这才顾得上同王蔷道谢。
她对着王蔷,由衷道:“今日多谢王小娘子出手相助,我与阿兄皆铭感于心,不知,王小娘子,可有什么需要?”
“需要?”
王蔷眉头一挑,也不客气,“这个,还真有。”又说:“收留我去你家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