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在村里办一次酒已经够了,到时候请李婶跟余婶子她们过来帮忙做饭,村里其他人还需要恩人自己去请。钟清舒手里动作不停,无意识的叹了口气,他们能自己做的都挺着自己做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大佬被缠上,更遑论欠上人情等男人回来,就看到女孩儿微微拧着眉,似乎忧心忡忡的勾着手里的东西,注意到他回来,仰脸看着她,担忧道,“不然我们就请熟识的人来家里吃顿饭就好了。”秦越铮眉峰微挑,嗓音低沉,
“怎么了?”
钟清舒深深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老老实实说出来。
“我……就是觉得,为了办一次酒,欠了他们人情不太好,本来就没剩多少情分,不想欠他们的。”
男人拎了板凳,大刀阔斧坐到她旁边,哑声道,“不欠他们。”
“村里办事,按照惯例都会互相帮忙,爸妈走之前,哪家都帮忙过,剩我跟秦望,也没断了。”
“村里其他人得去请,叔伯那边不用,不来是他们面上过不去。”男人难得多说,耐心跟她解释,钟清舒恍然的点了点头,有些理解里面的人情世故了。
村中其他户都不算是最亲的亲戚,大家约定俗成的都是谁家有事儿都请一遭,一起帮忙,你帮了下回我帮你,人情往来。反倒是最亲的亲人,家里办事要是不来,只会被别人嚼舌根,尤其还是秦越铮的亲叔叔伯伯,明着想霸占他东西的亲人,不来估摸着背后的口水能淹死他村里人谁不好面,心里就是呕得要死,也得舔着脸来。想明白之后,钟清舒心里没那么抗拒,抬眼就撞上男人深邃的眸色,她空白一瞬,条件反射问道,
“余叔怎么说的?”
秦越铮收回视线,低声开口,
“五月初九,宜嫁娶。”
农历五月初九,钟清舒努力换算了一下,那就是六月十号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她轻轻点了点头,订的日子看起来还不错,准备时间还算充分,估摸着到时候院子里的青菜都能摘了。
他们确定了办酒的日子,隔壁赵南正拉着亲妈问东问西。“妈,你说我送点儿什么给铮哥跟嫂子,昨天平子才回来,就想着给他们送东西过去了,明明是赶后的我还让他朝前了,傻啦吧唧的三兄弟明明关系好,我也太不上心了。”
李婶有些无奈的瞧着自家心大的儿子,
“你跟路平比什么,路平高中毕业,比你多读了几年书,在纺织厂上了快两年班,人情世故就比你强还懂事,路平做什么,你跟着他学着就成了。”“正好从煤窑洞里回来还能拿点钱出来,买个大红温水壶送去。”赵南挠着下巴点点头,
“成,那就等着铮哥他们办酒那天,我买个温水壶送过去。”“办酒?办什么酒!”
旁边冷眼听着的赵秀娟突地出声,有些刺耳的声调在赵南耳边炸开,他不满的掏掏耳朵。
“姐!你吼那么大声干嘛,还能办什么酒,铮哥跟我嫂子的结婚酒呗。”赵秀娟猛的窜过来,瞪着赵南,
“他们要办结婚酒?越铮哥真要和钟清舒结婚了?”那钟家没一个好的,钟清舒能是什么好东西,好不容易跟钟燕退了,本来以为把钟清舒带回来照顾秦望几天,让人还了钱就退回去的,怎么可能一下在钟家摔两个跟头。
赵南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铮哥不跟嫂子结婚跟谁结婚啊,钟燕那个白眼狼嘛?“不是我说你,姐,你还觉得钟燕比嫂子好?长不长眼睛呐。”“我不在家里半个多月,刚回来我都能看得出来,才半个多月呢,铮哥家里多大的变化你看不出来?家里地种上了,好多东西都换新的了,不说这些,连望望都被养得胖乎了好多,就我跟铮哥回来,大半夜的嫂子起来给我们煮骨汤面,不跟她结婚跟谁结婚。”
赵秀娟有口难言,偏生还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心似吞了黄莲。傍晚,刚吃完饭,钟清舒捞起手工活计,争分夺秒的继续织工,家里其他事情全部交给大佬去做。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回争取早点做完,拿上城里去卖了,还能置办不少东西,马虎不得。
秦越铮把屋里里里外外收拾干净,给秦望洗了澡,抱着小团子去睡了,出门来钟清舒头也没抬,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映在她纤瘦的身影上,声音低软。“柜子里的麦乳精,烧水泡上,望望喝了再睡。”男人幽暗的视线移开,裹动着喉咙低低应了一声,回头上伙房烧水,又去把院子里的菜地浇了水。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钟清舒抿了抿唇,眉眼微弯,继续手里的动作。夜风铺面而来,燥热的夏夜浮起一阵凉意,男人高大的身影与月色重叠,长长的影子铺在院子里,秦越铮手里端着两碗麦乳精,视线落在夜色里那张瘦弱精致的小脸上,嗓音嘶哑。
“喝了,回去睡觉。”
钟清舒顿了顿,抬眼只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逆着月光站在她面前,嗓音低沉,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碗。见他没再停留,进了厢房去给秦望投喂,钟清舒垂眸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眼皮轻轻耷拉着,听话的喝了。
见男人出来,钟清舒抿了抿唇,黑夜里刻意压低了语调,″……秦越铮,你喝了嘛?”
这三个字囫囵着在唇边挣扎片刻,还是吐了出来,夜色遮掩了她所有的不自在。
男人高大宽阔的身形微怔,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唇,嗓音嘶哑,“嗯。”
“哦。”
钟清舒胡乱应了一声,快速收好自己的东西,语调加速道,“有点儿晚了,我先回去睡了。”
秦越铮侧过脸,幽深的视线凝着那道单薄的身影弓着腰进了厢房,眼皮微微垂拉,挺拔的身姿耸立在堂屋中,半响,男人身型微动,端着碗离开。几天夜忙日赶着,把这次的手工织品都做出来,准备明天一早再去趟城里做买卖,之后得紧着置办东西,请人帮忙。这几天男人更是没闲着,家里屋里屋外打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