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王大锤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干涩而怪异。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完好无损的主装甲,又看了看地上那堆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扭曲的铁栅栏,他那颗被锤子和火焰锻炼了一辈子的心脏,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颠覆”。
这他娘的,不讲道理!
这完全违背了他对钢铁、对力量的所有认知。
一个半天就能焊出来的破栅栏,竟然真的挡住了一枚能融穿钢板的炮弹?
李卫国也冲了上来,他戴着老花镜,几乎把脸贴在了那块漆黑的装甲板上。
没有弹孔。
没有裂纹。
只有一片被高温金属射流灼烧出的、如同抽象画般的痕迹。
“挡住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梦呓般的不真实感,“它真的,把那股要命的劲儿,给卸掉了……”
何司令没有动,他只是站在五十米外,通过望远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手很稳,稳得像焊在骨头上的枪托。
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却掀起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
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这道简陋的、甚至有些可笑的铁栅栏,对未来的战场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他们那些装甲薄弱的卡车、装甲车,在面对敌人层出不穷的反坦克武器时,有了一条活路。
一条用最廉价的成本,换来的,宝贵的活路。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转过头,目光如炬,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话的年轻人身上。
陈明。
何司令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整个靶场上,还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工人和战士们,看到司令过来了,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何司令没有看任何人,他径直走到陈明面前。
他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在陈明那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三下。
“砰、砰、砰。”
每一声,都沉重而有力。
所有的赞许,所有的震惊,所有的期许,都在这三下里了。
“陈总工。”何司令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代表军区,代表那些未来将因为你这个‘铁栅栏’而活下来的战士们。”
“谢谢你。”
说完,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参谋下令。
“测试结束!收队!”
“把这块装甲板,还有那些栅栏的碎片,全都给我打包带走!”
“我要让兵器研究所那帮老学究们好好看看,什么他娘的,才叫真正的设计!”
军令如山,战士们立刻开始清理现场。
王大锤和李卫国他们,也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巨大的骄傲和自豪。
他们看着陈明,眼神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信服。
那是一种近乎于崇拜的狂热。
这个年轻人,他不是在解决问题。
他是在创造神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堪称完美的测试即将画上句号时,何司令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拉着陈明,走到了那辆伤痕累累的“铁砧-1B”样车旁。
“陈总工,你们的‘铁砧’,是块好砧板。”何司令抚摸着车体上那冰冷的装甲,感受着那道道弹痕传来的、令人心安的质感。
“砧板有了,那锤子呢?”
陈明心里一动,他知道,正题来了。
“首长,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它不能只挨打,它还得会还手。”何司令的目光,落在了车体上方那个用钢板临时封闭的平台上。
“这个平台,你当初设计的时候,就预留了安装武器站的空间,对吧?”
“是的。”陈明点头,“我考虑过,未来可以根据不同的任务,搭载机枪、高射炮,或者其他模块化的武器。”
“机枪?”何司令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蚊子腿,不解渴。”
他转过身,看着陈明,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我需要它,能搭载一门真正的火炮。”
“一门,能在一千米外,把敌人的碉堡像敲核桃一样敲开的,支援火炮!”
王大锤和李卫国刚走到跟前,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啥玩意儿?”王大锤的嗓门都变了调,“在……在这上面装炮?”
“首长,您不是开玩笑吧?”李卫国也急了,他指着那辆车,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底盘才多重?它怎么扛得住火炮的后坐力?”
“是啊!”王大锤也反应了过来,他急得直摆手,“开一炮,那后坐力,不跟被人从后面拿大锤狠狠砸一下一样?我这焊的焊缝,再结实也得给它震开线了!”
“我相信陈明一定有办法。”
“我要一个能打的移动炮台。”
他看向陈明,目光灼灼。
“陈总工,你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现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难题,是材料,是工艺,是精度。
那现在这个难题,就是纯粹的、不讲道理的物理规律。
后坐力。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撕裂钢铁的幽灵。
孙教授在一旁,脸色凝重地开口了:“何司令,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一门75毫米口径的野战炮,它的后坐力峰值能达到十几吨,甚至更高。”
“这个力,是瞬间作用在车体上的。”
“它会像一柄无形的重锤,把我们的悬挂、车架、传动系统,全部撕成碎片。”
“我们现有的底盘结构,根本,不可能承受。”
“不可能?”何司令冷哼一声,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陈明身上。
“在这个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