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
一声轻微的呻吟。
陈明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里那片单调的,雪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清晰地钻入鼻腔。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了那份属于现实的,虚弱的无力感。
他偏过头。
看到了。
林雪就趴在他的床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
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毛茸茸的光晕。
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是梦吗,或许不是
因为那只在无尽深海中,将他拉出黑暗的手。
一直都在。
陈明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那片因为穿越而来所产生的,巨大的孤独与隔阂,在这一刻,被彻底填满了。
睫毛轻颤。
林雪在一片温暖的寂静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茫然地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趴在陈明的病床边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件带着淡淡皂角味的白大褂。
是护士巡房时盖上的吗?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下意识地偏过头,想看看床上那个还在昏睡的人。
然后,她的动作,僵住了。
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此刻本该紧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正静静地,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看着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也好像停止了流动。
四目相对。
林雪的大脑,有那么三秒钟,是彻底空白的。
“你……你醒了?!”
下一秒,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椅子都被带得向后滑出半米,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还发不发烧?”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哭腔,不假思索地从她口中涌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想说话,想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医生!我去叫医生!”
她语无伦次地,转身就想往外跑。
“林雪。”
一个有些沙哑,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拉住了她那根快要绷断的神经。
她猛地回头,看到陈明正试着从床上坐起来。
“别动!”
林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箭步又冲了回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医生说你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让你好好躺着!”
她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陈明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焦急和担忧的小脸,看着她那双因为自己而哭得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心中那片因为昏迷而产生的虚无和冰冷,被瞬间驱散。
他不再挣扎,顺从地,重新躺了回去。
“我没事了。”
他看着她,轻声说道。
“还没事!”林雪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一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一边哽咽着,“你知道吗?你都快吓死我了!刘院长说,再晚半个小时,再晚半个小时……”
她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变成了压抑的、委屈的抽泣。
“对不起。”
陈明看着她那副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让你担心了。”
他想抬起手,帮她擦掉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插着输液的针头,虚弱得使不上力气。
“不过·……”
他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却无比真诚的笑容。
“还好有你。”
“嗯?”
林雪的抽泣声,顿了一下。
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还好有我?
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只会哭,只会在这里干等着,干着急。
陈明看着她那副一头雾水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解释。
他没法解释,在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深海里,是她的声音,是她伸出的那只手,将他那个快要被孤独和压力吞噬的灵魂,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盗火者。
“没什么。”
他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林雪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这么久?”陈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看来这次,是真的把自己给掏空了。
“你还说!”林雪一听这话,那股委屈劲儿又上来了,她像个管家婆一样,数落起来,“你看看你!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你自己呢?把作战指挥室当家了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铁打的机器,连轴转那么久也得报废!”
“这次刘院长下了死命令,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都不准再碰那些图纸和机器!”
“你要是再敢偷偷熬夜,我就……我就把你的铅笔和计算尺全都藏起来!”
她挥舞着小拳头,努力地想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可在陈明看来,那张带着泪痕的脸上,所有的“凶狠”,都变成了最动人的风景。
“好。”
他笑着,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这还差不多。”林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快要见底的输液瓶,转身说道:“你躺着别动,我去叫护士给你拔针。刘院长说你醒了之后,可以喝点粥。”
她刚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