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跌跌撞撞地跑出病房。
她刚冲到走廊的拐角,就一头撞上了一堵“墙”。
“哎哟!”
“怎么了这是?火急火燎的!”
林雪抬起头,看到王大锤那张写满了焦急的黑脸,还有他身后同样神色紧张的李卫国、孙教授,以及快步走来的赵兴国和何首长。
他们终究还是不放心,没等到天亮,就又折返回来了。
“!陈明醒了!”
醒了?
这两个字,像一道划破阴霾的金色闪电,瞬间劈中了在场的所有人。
王大锤那双总是闪烁着炉火光芒的眼睛,猛地瞪圆了,他一把抓住林雪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林雪都感觉到了疼。
“那小子真的醒了?”
“醒了!真的醒了!”林雪用力地点着头。
“他娘的!”
王大锤爆了一句粗口,松开林雪,蒲扇般的大手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搓了一把,那粗粝的动作,像是要把那份后怕和狂喜,全都揉进骨子里。
“走!看看去!”
何首长一挥手,一群人立刻像潮水一样,涌向了那间小小的病房。
推开门。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病床上,陈明已经坐了起来,他靠着枕头,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双总是平静深邃的眼睛,已经重新恢复了神采。
他正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有些虚弱的笑意。
“首长,赵厂长,各位师傅,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怎么都来了?”王大锤的火爆脾气第一个就没压住,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座铁塔,将病床前的光都挡住了大半。
他伸出手指,指着陈明的鼻子,想骂,想吼,可话到嘴边,眼眶却先红了。
“你小子……你他娘的是想让咱们这群老家伙,给你提前送终吗?!”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膛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沙哑,憋屈,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后怕。
“王师傅,我这不好好的吗?”陈明苦笑着,想抬手,却发现没什么力气。
“好好的?”李卫国也走了上来,他的眼圈也是红的,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手指都在抖。“刘院长都说了,再晚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直接去给你挑盒子了!”
“你小子,是拿自己的命,在给我们743厂铺路啊!”
孙教授也叹了口气,他走到床边,看着陈明那张消瘦了一圈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小陈啊,我知道你急,我们都急。”
“可这饭,得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
“你就是我们743厂的主心骨,你要是倒了,我们就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那又有什么用?”听着这些糙汉子们笨拙却又发自肺腑的关心,陈明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一天一夜,这些人,恐怕比他自己还要煎熬。
“是我的错。”
陈明没有辩解,他坦然地承认了错误。
“我向大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何首长一直站在人群后面,没有说话。
直到这时,他才缓缓地走了上来。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陈明的病床边坐下,那动作,不像一个威严的首长,更像一个来看望自家不听话晚辈的长辈。
“知道错了就好。”
何首长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刘院长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
“从今天起,一个月之内,你陈明,不准再碰任何跟项目有关的东西。”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吃饭,睡觉,养身体。”
“我……”陈明刚想说项目进度很紧张,可他一看到何首长那双不容商量的眼睛,就把话又咽了回去。“首长,项目那边……”
“有我们呢!”王大锤一拍胸脯,嗓门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响。
“你小子就给老子老老实实地躺着!你要是敢偷跑回去,我就把作战指挥室的门给焊死!”“对!”李卫国也附和道,“你不是都把任务分下来了吗?我们也不是三岁的娃娃,离了你,我们也能干活!”
陈明看着眼前这群人,看着他们眼神里那份不容拒绝的关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他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我听大家的。”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补充道:“不过,在我“休假’之前,我得把任务再交代清楚一点。”“你还说!”王大锤的眼睛一瞪。
“让他说。”何首长抬了抬手,制止了王大锤
他知道,不让这小子把心里的事倒干净,他躺在床上也睡不安稳。
“除了通讯系统那部分,其他的子项目,都已经有了明确的图纸和工艺方案。”
陈明看向李卫国和王大-锤。
“座圈的扇形加工,还有十字梁的铸造和表面淬火,这两块是硬骨头,你们二位多费心,一定要把工装和流程先标准化,宁可慢,不能错。”
李卫国和王大锤重重地点了点头。
“孙老,王浩。”陈明又看向他们。
“发动机的冷却系统优化,还有那个高频电源的研制,是重中之重。特别是电源,它关系到我们后续很多零件的加工,拜托了。”
孙教授扶了扶眼镜,郑重道:“放心吧,陈总工,我们已经有初步的思路了。”
最后,陈明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安静地站在人群后面的林雪身上。
“林雪同志,所有的技术资料,还有生产流程的归档,就辛苦你了。”
“你……你放心。”林雪的眼圈还是红的,但声音却无比坚定,“我一个字都不会弄错的。”交代完这一切,陈明才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最后一块石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我可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