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预想中许渊离去的情景并未发生。
相反。
张重山看到空中那道身影周身幽冥之气微微涌动,在其身后无数漆黑的阴气如同活物般交织、凝聚。最终化作一张巨大、古朴、造型狰狞、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哀嚎铸就的一一黑色王座!
王座扶手是扭曲的鬼龙形态,靠背则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的骷髅头造型,散发出无尽的威严与死寂。许渊缓缓转身,姿态从容地坐于王座之上。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鬼龙扶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鳞片,另一只手支撑着下颌,眼眸低垂,淡漠地俯瞰着下方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张家族人。
青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但那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压力,却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浓郁,几乎要让下方的人窒息而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对于下方的张家人来说,都如同在地狱中煎熬。
他们不知道这位煞神还想做什么,为什么不离开?
难道……
难道他真的要出尔反尔,将张家赶尽杀绝吗?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张重山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本以为交出替罪羊就能平息对方的怒火,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额头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滑落,浸湿了衣领,巨大的心理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再次抬起头,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卑微和恐惧:
“渊……渊主大人”
“人……人都已经交给您了,您……您还有何吩咐?”
“只要张家能做到,定……定当竭尽全力……”
王座之上。
许渊敲击扶手的指尖微微一顿。
缓缓抬起眼眸,那双深渊般的眸子仿佛能洞穿灵魂,落在了张重山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我说的是……”许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
“交出“相关之人’。”
青年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大,让张重山几乎喘不过气。
“张家主……”许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询问。
“是听不明白吗?”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张重山瞬间明白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除了张扬一脉的执行者,还有那些……
那些在家族内部会议上,点头同意、甚至主动提议动用家族资源压下此事的长老们。
他们才是真正的相关决策者!
许渊要的人,不仅仅是执行的刀,还有背后握刀的手。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悲凉瞬间涌上张重山的心头,愤怒于对方的步步紧逼,悲凉于家族的命运多舛和内部的肮脏。
但他不敢有丝毫表露。
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扫向身后人群中那些同样跪倒在地、但身份尊崇的家族长老们。他们的脸上同样充满了恐惧,但其中几位的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侥幸和慌乱。
张重山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决绝,朗声道:“凡……凡当日参与决议,同意动用家族资源……干预临江许家案者……自行……自行站出来!”
“向渊主大人请罪!”
“莫要……莫要牵连整个家族!”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领域中回荡。
然而……
一片寂静。
没有人动,没有人出声。
那些参与了决议的长老,此刻都将头埋得极低,身体颤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却没有一个人敢承认。
他们此刻仍然心存侥幸,认为许渊再强大,也不可能确切知道当时是谁投了赞成票。
只要死不承认,或许就能蒙混过关!
毕竟……
法不责众,难道他还能把所有人都杀光不成?
时间一点点过去,庭院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哭泣声。
张重山的心,一点点沉入了冰海最深处,看着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此刻却贪生怕死、毫无担当的长老,巨大的失望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陷入了两难绝境。
如果自己亲自去指认,那么即便张家能幸存下来,他这个家主也当到头了。
先是出卖族人,后出卖族中长老,自己必将众叛亲离,家族内部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但如果他不指认……
眼前这位煞神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刚才的手段已经表明,对方绝对不介意将整个张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一边是自身的权位和家族的团结。
一边是整个宗族的存续。
如何抉择?
冷汗已经湿透了张重山的后背。
他能感觉到空中那道目光越来越冰冷,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耐心,降下毁灭的雷霆。
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
权位?
在灭族之祸面前,算个屁!
张重山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疯狂和彻底的屈服,不再犹豫,朝着空中王座的方向,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黑冰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中年人嘶哑、绝望、却又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决然的喊声:
“渊主大人神通广大!明察秋毫!”
“是我无能!”
“无法让这些罪人主动伏法!”
“恳请渊主大人……”
“亲自出手!揪出那些包藏祸心、欺瞒大人之徒!”
“张家……张家上下绝无怨言!”
“只求……只求您勿要迁怒其他无辜族人!”
张重山最后选择了最彻底、也是最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