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复命
杨绪面色微变,连忙伏首于地,“臣多嘴,公主恕罪。”李宝儿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杨绪这才赶忙退了下去。她起身来到书案前,研墨书信一封,送与长安。无诏怎可复命,若真要回,是她一人,还是带上沈屹,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杨绪急于彰显自己的用处,必定知道怎么办事。这几个人她从未想过带回长安。
不消三日,周祺便收到了几个人缴纳的金银,相较吴国国库,犹如天与地,显然这财富早已流进了这些人府里。
周祺抄了几个恶名昭著的奸臣府邸,同样是富的流油,只待通通登记在册,押入长安。
至于一些没有登记在册的,她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周祺已然知道与其期待朝廷拨款,指不定粮草都下不来,不如自己攒点军费运转。这事杨绪办的很出色,那几个人都交出了难以预计的家产,李宝儿应承带他们回长安,届时途中安个逃窜的名头诛杀就好。这种吸食国家命脉的蛀虫,怎能再入齐国。直到一个月过后,长安密令才匆匆送来。
父王让她与沈屹回长安,但淮北军由周祺接管,留守边境。言外之意已然明显,倘若沈屹不愿,那就让周祺就地处决,淮北军若有反抗者,一律诛杀。
深夜,殿内烛火摇曳,一片死寂,众人思索了许久,还是由张簧拍了下桌子,“少将军绝不可回长安,此去定然凶多吉少!”“对呀,大王本就心存忌惮,少将军绝对不能回去!”“可是不回去,那岂不是抗旨,如今淮北军只剩下不到三万人马,周祺有十多万兵马,我们如何与之抗衡?”
说到这,众人又沉默了下来,明知道大王是想消耗淮北军,可是他们偏偏只能如此,眼下更加没有反抗之力。
“不如…挟持公主,谅那周褀也不敢怎么样!"有一人目光灼灼道。张簧立马瞪了他眼,“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坐着等死?少将军去了长安,尚且生死未知,纵然有危险,我等千里迢迢也难以相救!"其他人都是叹了口气。沉默良久的沈屹忽然道:“母亲在长安,我定然要回。”听到这话,众人也跟着沉默了起来,差点都忘了少将军母亲还在长安,倘若少将军抗旨不遵,届时少将军母亲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如此一来,还真是别无他法。
“父亲有言,誓死不做谋逆之辈,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切莫再说。”沈屹五指收拢,“此去未必如你等所言凶险,若大王真痛下杀手,你们要听从周将军之言,不可莽撞,万事以公主为重。”霎那间,众人都是红了眼眶,如今也只能希望大王能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放过少将军一条命,好歹公子也是驸马,难不成大王真的想让公主年纪轻轻守寡夜深露重,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大殿亦是气氛凝重,周褀坐在那喝着茶,越喝越心不在焉,“驸马与张簧等人在华阳殿待了小半个时辰,有什么需要说这么久,还是不得不防,万一驸马不愿回京,淮北军今夜势必会有所行动。”李宝儿正在擦拭一把结实精美的宝弓,并未回头看他,“你说将此物献于父王,他会高兴吗?”
闻言,周祺打量了一眼,下意识道:“大王箭术超群,又喜爱收藏弓弩,公主如此孝心,大王定会开心。”
李宝儿拉了拉弓,宝弓很重,若无臂力常人都难以使用,往年她在家时常帮母亲干农活,别的什么没有留下,力气倒是还有些许。“前几日母亲给我来信,称父王夜半多惊梦,常常想起阿弟,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想来如今再想驰骋猎场,已然有心无力。"她喃喃自语。周祺眉头微皱,从未听到此事,只有前段时日大王来了密令,让他遇事听从公主吩咐,想来也就是驸马的事。
倘若驸马不愿回长安,定成大患,势必要早日除之。“臣还是命人去盯着他们为宜,公主这边也要注意安危,万一他们挟持公主,狗急跳墙如何是好。"他骤然站起身。李宝儿看了他一眼,“驸马的母亲还在长安,你觉得他敢谋逆?”闻言,周祺愣了愣,驸马的确不是不孝之人,可他底下的人未必如此想,有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此次回长安,倘若父王要对驸马下手,我亦会劝阻,他与我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不到万不得已,我怎可漠视他去死?”李宝儿靠坐在那,盯着面前的烛台,“且驸马一死,淮北军必定有异动,而今吴国初定,不宜再生内乱,更令我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她目光平静,“父王宠爱姚夫人,待其子也与旁人不同,倘若父王真的病危,势必会让其子继位,姚愠已死,陆廷尉赫然在暗中支持他们母子,倘若让妙夫人之子继位,届时朝堂岂不是又要被世家权贵把持?”听到这话,周祺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仿佛听不得奸佞之流把持朝政。“大王的病已然到了如此地步?“他心生悲凉。李宝儿起身一步步走向他,“尚且不知,我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我离开长安时,父王身体已然日渐愈下,倘若真是如此,还是不得不防。”周祺一拳捶在桌面,可惜大王并未让他回长安,往日出生入死多年,他从未想到大王竞会病危的如此快,定是旧伤加新伤留下了病根。“若真如此,公主绝不可心慈手软,纵容那等奸佞之流把控朝廷,只要公主言明,臣随时都可进长安清君侧除逆党!"他目光如炬。四目相对,李宝儿也笑了笑,拍了拍他肩示意他坐下。“有将军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她神色渐冷,“我不明白,同为父王的孩子,为何男子就能为储为君,而公主却只能相夫教子,和亲联姻。为何他们就一定认为,一个稚童就比我更合适?″
“父王从未想过,一个稚童继位,岂不沦为他人摆弄的傀儡,将士们打下来的基业岂不又拱手让于他人!”
周祺低着头,公主心有鸿鹄之志,非常人能比拟,定能守住大王打下的基业。
“那驸马那边……“他欲言又止。
李宝儿垂下眼帘,“暗中观察即可,无须有何动作。”闻言,周祺又退后几步,“诺。”
直到殿内只剩下自己一人,李宝儿拎起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