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050
也许建立一段新的关系,注定是要打碎点什么。谢云朔沉默片刻,道:“你可以认为是后者。”薛嘉宜垂眸,轻轻地笑了一声:“我若是不嫁人,正方便你与我苟合了,是吗?”
谢云朔并未被激怒,看向她的视线依旧平静,道:“别以为说些难听话,就能让我自惭形秽、退避三舍。”
薛嘉宜眼神扑朔,像是睫毛颤动着投下的影子:“我还有更难听的,你总有听不下去的时候。”
“在我面前,你什么话都可以说。”
谢云朔抬步上前,直至叫烛火拉长的影子,已经完完全全地覆在了她的身上,方才顿足。
“但你想错了,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打算继续下去,一条路走到黑。毕竞……我本就不是什么清风朗月的好人。”薛嘉宜抬起黑沉沉的眼瞳注视着他:“所以,为什么非得是我呢?”谢云朔不答反问:“所以,又为什么一定不能是我?”薛嘉宜无法回答。
正如她无法回答,她到底是何年何月,模糊了感情的边线。她抿了抿唇,避左右而言他:“你如今贵为亲王,是我不配。”谢云朔仍看着她:“亲王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从没觉得你不配。”薛嘉宜咬了咬牙,忍下心头酸涩,用发紧的声音说了:“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足够吗?”
他终于是叫她的话噎住了,没能立即接话。薛嘉宜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继续往下插刀:“我对你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昨晚……昨晚你那般待我,我心里只觉得恶心,恨不得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哥哥。”
确实够难听的。
她确实知道,该怎么刺他最疼。
谢云朔的神色有一瞬晦暗不明,旋即却又淡淡一笑,道:“说完了吗?”“说完了。"薛嘉宜闭上了眼睛,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很无力:“够了吗?可以让我自己静一静吗……殿下?”
她梗着脖子、把那些伤人的话一句一句往外倒的时候,谢云朔倒还有心情和她分辨一二,可见她曲起腿,在床上环抱住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他彻底沉默了下来,未置一词地离开了,轻轻带拢了房门。咔哒声后,屋内静了下来。
窗外的雨声显得更加刺耳,薛嘉宜抱膝缩在床头,埋着脸,怔怔抬眸,看着屏风后那一点影影绰绰的火光。
那一次的吻后,她自欺欺人地捂住眼睛,以为疏远些,就可以不伤害到从前的兄妹情,到如今,却还是到了这样的田地。她都已经把话说成那样了,他应该…被伤透了心吧?长痛不如短痛,从今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她本就是他被迫背负起的责任……
薛嘉宜抬起头,揉了揉自己发木的脸,打开了窗帘,看着外头蒙蒙的天色发呆。
可她觉得,这件事情,或许不会这么容易收场。她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三两句狠话,是劝退不了他的。也许,此番回京之后,她该为自己寻一桩合适的婚事了。药性已解,风波却未消。
那日谢云朔径直抱着人出去的时候,看见的人不少。即使那时他用风衣盖住了她的头脸与身形,却也足够让人有所许多猜测。一时间,光是馆驿内都生出了许多风言风语。廖泽脸色微沉,正要回来与谢云朔禀报,还未迈过门槛,就闻到了室内淡淡的酒气,脚步不自觉一顿。
他和其他几个跟着谢云朔的心腹一样,都是早两年在战场上,向他交付忠心的。
北境苦寒,总要有些慰藉,然而他们这位主上,却一直都滴酒不沾,今日居然……
廖泽收敛了一番神色,才踏进房内。
谢云朔确实是在饮酒,但他知道自己量不深,即便有愁可浇,面前的青瓷酒壶里,也只添了个半满。
他不喜欢失去意识,连躯体都无法掌控的状态。廖泽抱了抱拳,道:“禀殿下,事情已经查明,是那姓唐的狗官下的手。“是他家中女眷与那位宗小姐相交,又下帖子请她赴宴,那药原本是要下到她酒壶里的,不知怎的,叫薛姑娘吃去了。”谢云朔发出一声嗤笑,道:“他倒有些揣摩人心的本事。”廖泽也不是蠢人,能听懂,闻言顺着说了下去:“这是摆明了离间殿下您和宗家的关系来的。还好中招的是……
话说到这儿,他自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收了声,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他抬起眼帘,见谢云朔没有发难,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唐知府,该如何处置?”
谢云朔似笑非笑地乜他一眼:“处置?人家是朝廷命官,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我难道能砍了他?”
廖泽讪讪点头,紧接着,却听得谢云朔一字一句地道:“去把何山之前上交的账本拿过来。”
廖泽眉心微动,应下后又问道:“带头传闲话的人,您看要怎么处置?'谢云朔淡淡问道:“都传了些什么?”
廖泽道:“内情外人倒是不尽知,他们大多传的是……您看上了知府家里的丫头,直接当场带了回来……
当然,这句话是他婉转润色了一些的,原话就没这么清淡了。谢云朔盯着盏中酒液的倒影,哼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传吧。”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连皇帝的风流韵事都有人敢编排,何况他这么号人了。
只涉及他一人的名声的话,他不是很在意一-毕竞,这个东西不能当吃不能当喝,有时候还会成为催命符。
这反应有些让廖泽意外,想想却也没那么意外。他抠了抠后脑勺,终于还是说出了另一桩显然更要紧的事情:“还有一事,殿下,您让我派人时刻盯着薛姑娘那边的动静,她谢云朔眸间的颜色倏地一凝,他掀眸看向廖泽,问:“她又做什么了??廖泽有点儿吞吞吐吐的,不过这次的欲言又止倒不是因为忐忑,而是因为有些尴尬。
“薛姑娘她着人,前后去了几次药铺,凑了药来自己煎,属下着人去查过了,拢在一起,正好是一副避子的方剂……”薛嘉宜盯着一缕缓缓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