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前脚刚出西北地界,后脚便栽到了陆珩手里。
陆珩此人,自幼读的是圣贤书,立的是凌云志,然行事手段却不怎么磊落。
他逮住他后,并没有将他交于任何人,而是把他秘密带回来关在了此处。
算起来,已有两年多了。
这两年多,他也未曾对他严刑拷打,只每日让人过来同他说说话,套取信息,而他自己却极少来到此处。
梁寒看着眼前斯文俊秀的青年,阴阳怪气道:“是挺久没见,不知陆大人屈尊降贵来到这小地方,有何贵干?”
仿若他是这里的主人,陆珩才是客人。
陆珩也不恼,自怀中拿出一物,搁置在案桌上,开始胡编乱造道:“我前几日在徐州认识一位夫人,那夫人带着个五岁的孩子,过得甚是艰难。”
他端得是一派霁月清风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让对面的人坐直了身子:“那孩子将这东西给了我,说这是她爹爹留给她的唯一物件,让我帮忙打听她爹爹的下落。”
案桌上被他搁下的物件是一枚平安玉锁,稀有的淡紫色,成色极佳,水润光泽,晶莹透明,看着便价值不菲。
原本还能强装镇定的梁寒在看到此物之后,霎时变了脸色:“你要做什么?”
陆珩手指缓缓敲击桌面,道:“没什么,就是想请梁掌柜帮我出面,指认几个人。”
梁寒怒极反笑:“怎么?陆大人想让我帮你攀咬谁?”
陆珩将玉锁往梁寒面前推了推,徐徐说道:“景文六年,十月,梁掌柜以三百三十万两白银,在明月楼拍下一幅前朝青蘅先生的《月夜江山图》。很不巧,这幅墨宝的真迹当时在家父手中,梁掌柜拍下的那幅画,应当是赝品。”
“景文七年,三月,梁掌柜又以一百八十万两白银在明月楼拍下一只乾元年间扬州窑厂为贺献帝六十大寿烧制琉璃盏,这只琉璃盏倒不是赝品,但这套琉璃盏共有六只,单一只卖出这个价,可算是天价了。”
“同年十月,梁掌柜又看中一件粉釉瓷瓶,以三百万两的价格拍下它。”
陆珩说罢,收回手,道:“这三件宝贝分别由郑国公府小公子,镇北侯府三公子,和北安陈家二爷在明月楼寄卖,让你指认他们,不算攀咬。”
梁寒听得他这话,心已经沉了一半,然面上却未露出破绽,他挑了挑眉,反问道:“陆大人既已查到这些宝贝的来路和去处,想必应该知道,鄙人没有旁的爱好,只喜欢收集一些古玩字画,每年总要在明月楼买上几件好东西。鄙人又不似陆大人出身高门,见多了稀世珍宝,偶尔看走眼有甚么奇怪?况且明月楼对卖家身份向来保密,陆大人凭何断定我同他们有所勾结?”
陆珩听他反驳,也不在意,只道:“前几日本官找到一本账册,上头清清楚楚记着梁掌柜这些年送出去的宝贝去处,以及后来将那些宝贝买回来的价格,很不巧,这几样东西都在那账册上,账册上还有些旁的宝物和朝中官员,梁掌柜要本官一一说给你听吗?”
梁寒闻言,猛然起身,铁锁叮当直响:“你找到徐放了?”
然而在看到陆珩的神情时,霎时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他冷笑讽刺道:“咱们刚正不阿的陆大人竟也学会诓人了?”
陆珩淡淡笑了笑,也没否认。
如梁寒所料,他并没有找到徐放的踪迹,他说的这些信息都从郁筝那处得来的。
他起身拢了拢袖子,看了眼那枚玉锁,好整以暇道:“梁掌柜不必急着答复我,我有的是时间,就坐在这里等你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