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裴知行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时常半夜惊醒,已经许多天都没睡好了。做的梦大多都是关于奚九,一些是两个人以前流浪的事,也有后面两人长大后的事。
可是梦境总也不圆满,梦到奚九不喜欢他,总是离他远远的,冰冷的看着他。她不会抱他,也不会亲他,奚九似乎对他没有了任何爱意。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吗?
裴知行总是从梦中惊醒,才意识到是梦。
他很想见到奚九,但两人都十分忙碌。
见裴知行沉默了一路,谭祁侧目看他,问道:“裴兄,你怎么都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
裴知行垂眼,侧脸白皙清隽,眉目疏淡,带着倦意:“没睡好。”谭祁丧丧道:“我也好多天没睡好了,实在难以入眠。”说实话,这段时间在中京,估计没几个人能够安然入睡。“圣上命令你我二人去办这事,虽是为了提拔我们,但我瞧那南疆和恒武王也不是吃素的,不像是会被束手就擒的人。“谭祁在裴知行身边压低声音说着。前段时间,皇上把秘密处理南疆和恒武王的事情交给了谭祁和裴知行去办。其实朝中比他们二人官职高的大臣比比皆是,但皇上此举是为了提拔新臣。裴知行怏怏道:“有宫中的金吾卫和城中禁军一起去,他们势单力薄,翻不出浪来。”
“这你就怕了?堂堂大理寺丞,就这点胆子。"裴知行瞥了一眼谭祁。“我没怕!"谭祁急道。
“我是觉得奇怪,他们难道不知这是场鸿门宴,就是为了请君入瓮,难道他们没有后招?"谭祁皱眉道。
“有后招也来不及了。"裴知行淡淡道。
承天门街不是说话的地儿,两人低声聊了两句便住了口,往外面走去。不远处,迎面而来一辆马车,看着华贵非常,谭祁和裴知行都抬眼看去,马车与二人擦肩而过,往皇宫而去。
“又是那位西羌的亲王。“谭祁远远的看着马车的背影。他好奇道:“寿诞这日还未到,外邦使臣皆无需入宫朝见。他这时进宫是为啥?”
裴知行遥遥看着:“不清楚。”
谭祁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低声问裴知行:“你问你那暗卫了吗?为何两人会从巷子里出来。”
裴知行回答:“奚九说,那位西羌亲王认错了人,所以才私下询问她。”“这也能认错人?“谭祁眉心微蹙,觉得理由有点牵强。但这是裴知行和奚九的私事,谭祁不好多说什么。他只道:“那这位西羌的亲王眼神不太好。”
裴知行没说什么。
中京的消息传的很快,尤其是在上层的达官显贵之间。第二日,西羌亲王入宫之事便传遍中京,
裴知行在御史台上值,昨晚他又做了噩梦,醒来心悸了许久,早上去上值时,面色愈加苍白。连御史台的同僚都关切询问他,可需要休息一天。裴知行摇头道:“不用。”
几人穿着朝服,往御史台而去。御史台有人轮宿,负责应对紧急事物,处理紧急奏报,到白日里换值的人来了,他们才能离开。当裴知行一行人路过都厅时,已经有好些人到了,一群人围在一起,压低声音说着事,众人面色各异。
隐约能听见西羌,赐婚等等,离得远了,裴知行也没听清在讲什么。裴知行对他们围在一起的事不感兴趣,径直往自己厅院而去。因为没睡好,他现在心情极差,气压也低。
御史台的官员知他家世显贵,也不敢随意来触他的霉头。“那圣上召他进去了吗?"有人八卦道。
轮宿的官员颔首道:“自然召他进去了,毕竞是外邦使臣。”有人惊讶道:“皇上同意了?”
轮宿的人摇摇头道:“具体同意没有不清楚,反正没听说昨晚让拟圣旨。”“那就是还没下定论嘛。“有人道。
“应该是。"轮宿的官员道。
“赐婚定然是正妻之礼吧。”
“对的,真不知这西羌亲王怎么想的。中京遍地是高门贵女,怎会想到求娶这一位”
“家世相差太多。”
“是啊,从未听说过有这人。"围在一起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几人还在感叹,浑然不知身后站有一人。
听到西羌亲王,罕见的,裴知行的心心脏重重一跳。裴知行的脚步顿住,侧目往那一群人看去。
“诸位在说什么?”
裴知行清冽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如冬日冷泉,带着丝丝凉意。几人一惊,忙转头看去,只见裴知行平静的站在他们的身后。“中丞大人。"几位御史台官员忙向他行礼。“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裴知行面色清冷,直直的看着他们。“额,是昨日宫里的事..……轮宿的官员支支吾吾,有些无措。他错以为是裴知行不喜他在办公之地,谈论其他事情。“什么事?"裴知行语气越发平静。
轮宿的官员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见裴知行不怒不喜,一张白玉颜泛着寒意。
轮宿的官员心中叫苦不迭,又不得不说:“昨日西羌亲王进宫,求见皇上,让皇上为他赐婚。”
都厅内安静一瞬。
裴知行愣住,眉心微蹙,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直勾勾的看着人,轻声问道:"赐婚?”
“是的。"轮宿的官员点点头。
不知为何,裴知行的心越跳越快,急促到胸腔都有些闷痛。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下一秒便会消散:“和谁?”轮宿的官员挠挠头,道:“具体是谁不清楚,反正不是大梁的贵女。下官听宫里人说,亲王求娶的是京郊军营的一名校尉。””姓.……”一个校尉的名字,轮宿的官员实在记不起来。他身旁,昨夜和他一起值夜的人悄声提醒道:“姓奚。”“哦对对对!"轮宿的官员一下子想起来,“她姓奚,奚校尉。”裴知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御史台,他坐在马车里,面色惨白如纸,手却在不停的轻颤,怎么也没办法控制住。
他垂着眼眸,连视线都没有归处,漂泊无依。裴知行现在没有丝毫情绪,大脑空白,悲伤愤怒都没有,茫茫然像身处荒原。他只想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