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写信
圣人咳血的消息不胫而走,飘到朝臣耳朵里的时候,大家伙拿着笏板正准备上早朝。李德海慌慌张张地走进勤政殿,以一句“圣人龙体不适”结束了本该进行的早朝。
朝堂之上没有人敢当场议论,但下了朝后,各自的党派聚集在一起,开始讨论圣人身体不适的事。
褚明镜是如今内阁的阁老,也是杨衍的老师,可近来却跟陆识初走得很近。他年纪大了,按照道理来说,去年就该从内阁退下来,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退,中途还变成了太子那一派的。杨衍曾跟着褚明镜读书多年,深知褚明镜的为人,不该是支持暴戾无道的太子的那一个。至少前世的时候,他是没有支持的,这一世也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会如此。“杨大人。”
陆识初与褚明镜匆匆叙话完,走到杨衍的面前。杨衍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太想理会他,“有事?”“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两日后太子举办了琼林宴,这十年间历任科考的状元榜眼都会到场,杨大人去不去?”
陆识初淡笑着问。
他在柴衡面前装得一副朗月清风的样子,在靖王夫妇面前又是一副乖巧徒弟的样子,但杨衍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总觉得这货包藏祸心。“不去。”
他对陆识初说话向来没什么耐心。
陆识初早料到他会这样,也不急:“杨大人,你不必急着回绝我,可以回去先想一想。永王如今年纪尚小,除了母家有些势力以外,难成气候。太子性子再怎么不好,也是嫡长子,立嫡立长乃天道伦常。你押宝押在永王身上几乎没有赢的概率,但如果押在太子身上,有一半的几率。”杨衍:“你今天同我说这些,是为了帮我,还是帮你自己?”陆识初道:“你我同朝为官,下官同大人说这些自然是为了江山社稷。”“江山社稷?"杨衍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扳指,冷不丁就联想到前世陆识初的所在所为。除了害了芙蓉山以外,还企图跟西戎勾结,为一己私利搅的西境大乱。这样的人跟他谈江山社稷?
“陆识初,柴衡瞧不透你,但你的心思瞒不过我。倘若你是真心要扶植太子的,我无话可说。但倘若你有别的念头,那就滚远点。“杨衍冷冷地说。大齐那么多年轻官员里,杨衍的仕途算是走得最顺的。他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后来殿试更是拔得头筹做了状元。入职兵部以后从侍郎到尚书,一路平布青云,升迁升得毫不费力。
所以在陆识初看来,他也一直是最目中无人的那一个。偶然被他嘲讽了一番,陆识初心里并不高兴。但想到,杨衍大概还不知道此刻柴衡已经踏上了回芙蓉山的路,陆识初心里又觉得他很可悲。喜欢一个人却不自知,把一个原本也喜欢他的人愣是逼得不喜欢他了,真是咎由自取。
“既如此,还望大人好自为之。"陆识初说着,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杨衍一眼,然后退了下去。
在他离开前,杨衍也瞧见了他的眼神。直觉告诉他,陆识初不会平白这样看他,他突然一阵头疼。等到离开皇宫,回到侯府,就瞧见周九急匆匆的身影。“大人……夫人,夫人她走了。”
周九还是今日去京郊给杨士铎送月例银子的时候发现的,小院里出现了几张生面孔在除草,还有人在往里面搬新的书案和桌子。周九起初以为是柴衡想要休整一下住处,于是上前打探了几句,这不打探还好,一打探才发现,是柴衡在前几日就把这宅子给卖出去了。
“走?”
听到这个字,杨衍没有反应过来。
周九:“我今日去给老侯爷送东西,发现别苑被夫人卖了。刚刚去驿站也打听过了,今日一早靖王夫妇也离开了,夫人想必是跟着他们一道乘的马车,现在应该在回芙蓉山的路上。”
杨衍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突然想到昨日他离开别苑的时候,柴蒋就坐在厅堂的那个凳子前,静静地看着他,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要跟靖王夫妇回去的准备,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还骗他,骗他说她不会走的。
手边的杯盏被瞬间捏碎,破碎的瓷片划破掌心,汩汩的鲜血流下来。“备马!“杨衍额头青筋一阵直跳,对着周九道。“不行。夫人走是因为她想走,您把她强行拽回来,她只会恨您。"周九旁观者清,知道不能看着杨衍一错再错下去。“我说备马!”
他又重复了一遍。
周九死活没有听,只是突然跪了下来,“恕属下难以从命,夫人铁了心要走,您把她拦回来又能怎样呢?无非是两两生厌,终成怨偶。”周九的这一跪让杨衍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下来,没错,把她拦回来又能怎样呢?
她会像以前一样爱他么?
那必然是不会。
可至少她还在他的身边。
杨衍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的十几年,除了去永州那一回她不在以外,其他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在他身边的。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她也曾经逼着他喜欢她,如今他开始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了,可她就这么离开了,他该怎么办?“走了就走了吧。”
“日子离了谁都能过,我也不是一定要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杨衍敛了敛眸,将掌心里的碎瓷片松开,似是随意地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周九看杨衍说的轻松,却也知道这条所谓放下的路,并不好走。但能阻拦住他去追柴衡,在周九看来,已经是功德一件。“那大人您先一个人待会儿,我先去忙。”周九赶忙退了出去。
大
柴衡一大早便跟着师父师娘上了离京的马车,昨日师兄前来看他们,问她临走前要不要同杨衍说清楚,告诉他自己是要走的,被柴衡拒绝了。他们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好像就没有好好说过再见。那时候闹得不可开交,很是难看。
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就更加没有必要说再见了。说了反而徒增烦恼。从京城到芙蓉山,路途遥远,一路上马车都在颠簸。因为中途车轮坏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