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变故
计长卿轻咳一声,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把手搭在杨衍的肩上道:"“这……你毕竞是她前夫,她不写信给你也正常。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下一回柴四再给我夫人写信,我让我夫人在信里同柴四说一声,让她也给你写一封。”杨衍并不喜欢别人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但这一回少见地没有甩开计长卿的手,而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啊。”他这一句"好啊”把计长卿给整魔怔了。
计长卿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哪能真的说服他的妻子,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他的妻子真愿意替杨衍在信里说上这么一句,柴衡也未必真的就肯写。计长卿:“那等等,等下一回,下一回柴四写信来,我告诉你。”“不必下一回,我现在同你回府。"杨衍认真地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计长卿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了一声:“好。”如今已经是暮春,万岁山上的海棠花都开了。日头大好的时候,陈怜意在院子里洗了两大筐的衣物,就连计长卿压在箱子底下的十几根三色花锦的乌角带也一并洗了。
计长卿如今已经官至五品,按照大齐的朝服制度,乌角带要早早地换成了银带,所以她巴巴翻出来的那些早就用不上了,可陈怜意在沧州乡野待惯了,苦日子过多了,宁可自己多忙几遭把那些乌角带上的布料绞碎了拆下来做成扎东西的布条子,也舍不得就这么白白地把这么好的东西丢掉。计长卿带着杨衍回计府的时候,陈怜意正忙着晾晒衣物。见了杨衍,大概也猜准了他的来意,狠狠地剜了自家丈夫一眼后,她放下手里的衣裳,对杨衍道:“杨大人,你来想做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但我是不会替你向柴蒋传任何话的。”
如果柴衡愿意,她传上一两句话那没什么。可柴菊不想跟杨衍有任何交流,那她非去给杨衍传话,岂不是成了一个小人。
陈怜意虽然是个极其温柔的人,但在这件事上面说话说的十分直接。计长卿摸摸鼻子,他了解杨衍的脾气,很少能有人这么让他下不来台,于是挡在陈怜意的身前:“这事儿怪我,包票打早了,既然我夫人不愿意,那你”“无妨。”
杨衍一反常态地没有发怒,而是对陈怜意客气地笑道,“能给我看看柴衡的信么?我看完就走。”
他今日性子好得出奇。
险些让计长卿觉得这不是杨衍了。
“他要看信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拿给他看一眼吧。"计长卿扭头对陈怜意说。
对于如今杨衍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府上,陈怜意心知肚明。定然是自家丈夫不忍心看到一个失落的人,所以没头没脑地把人带来了。真真什么都不满足,就这样让人又走跟耍弄人似的,陈怜意自然也做不出来,于是道:“那进来吧。”院子里放了一张石桌和几张板凳。
杨衍并没有打算坐客:“多谢,我在院子里看就好。”“也行。”
陈怜意随意地把还有些湿的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扭头钻进了书房里。计长卿见陈怜意走了,这才对杨衍连连抱歉:“怪我怪我,是我没管住我的嘴。你要不要喝茶?我去给你倒杯茶赔罪。”“不喝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能瞧见她的信已经很好了。”一连三四个月见不到柴衡,杨衍的心已经静下来不少。当他发现了解到一点关于她的近况都是奢望的时候,也就不太敢奢求更多。计长卿眼里的杨衍大多时候是骄傲的,不太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的。他身上总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冷漠,这种冷漠时常会逼得身边的人发狂。所以刚风刚陈怜意拒绝他的时候,计长卿还有些怕,如今是真觉得这人有了些许的改变。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陈怜意已经拿着信走了出来。柴衡离开京城已经有三四个月,给计家写的信不多,也就三四封。她跟陈怜意有一种一见如故之感,所以信上除了问大饼怎么烙以外,偶尔也会说一些亿己话,聊到自己近来的生活。
要么是陪师弟师妹们练剑,要么就是带着这群少年去山里面打猎。运气好的时候能猎到一只野猪,几个人一起抬回来。运气不好的时候连一只兔子都打不到。
提及连只兔子都打不到的时候,柴薇在信里的语气有些哀怨。隔着信纸,杨衍似乎能瞧见她无奈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柔软。最后一封信是前日寄来的,说是已经学会了烙饼,师弟师妹们都夸她做的很好吃。连崔邈也觉得她做得很好。
看到崔邈的名字,杨衍的手指略微紧了紧。他虽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不悦来,但那么一些隐忍的不快的情绪还是被计长卿捕捉到了。
“崔如是家的大儿子前阵子在兵马司立了功,朝廷刚好缺一个幽州牧,他自告奋勇过去了,说是有心上人在幽州。芙蓉山地处幽州,崔如是早年跟靖王夫妇也有些交情,崔邈若是住不惯幽州府衙,想住在芙蓉山上,那地方那么大,给他腾挪出一间屋子来也正常。"计长卿解释道。等解释完突然后知后觉,“这小子一辈子也没有去过幽州,怎么会有心上人在幽州呢?他还刚好跟柴衡在一起,喜欢的人不会刚好是柴衡吧。”计长卿跟崔家父子早年打过不少交道,要说这对父子的性子,截然不同。崔如是嘛,一看就是那种在官场之上深耕过的人,滑不留手,圆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而崔邈虽然是崔如是的儿子,但实心眼的厉害,刚正不阿,为人还有些木讷。在认死理方面,跟柴蒋竞有些出奇地适配。“柴衡这一走,定然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的。”“她不回来,崔邈就去找她。”
“我要是柴,日子一长,说不准还真会心动。”计长卿一时之间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他每说一句,杨衍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到说完,杨衍脸黑得像锅底似的。计长卿适可而止:“抱歉,说错话了。”
杨衍没有发作,从柴衡铁了心要走,且没有半点回头的心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她是自由的。前世她愿意跟他绑在一起是因为她喜欢他,现在她不喜欢他了,她可以去喜欢任意一个人。
这个人可以是崔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