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身子就弱,出事后谁也没想过她会活下来,还能生下你。”
“意外,当真是意外。”
老夫人咳嗽几声,感慨摆摆手,意珠乖顺端茶水服饰老夫人,不敢说半个不字。
另个嬷嬷带她出去前也很体贴,慈眉善目的叮嘱她天冷加衣,模样当真像村里会摸着她头要她多存点银子,为自己着想的老妇人。
同样的语重心长,只是这个嬷嬷说:“三小姐别怪老奴多嘴,你本就是中途归家,比不得其余人在老夫人膝下长大的亲近,该为自己多打算。”
“这两日有三小姐的服侍,老夫人气色都好了不少,可见还是有缘的。”
“上次说的婚事,那更是极好的机会,谢氏门槛在这,即使不为您,为谢家的名头也只会选家世清白大有前途的郎君。”
“届时事定下来,老夫人喜到病除,这就都是三小姐您的功劳。何况老夫人体己三小姐,不会让你马上嫁,只是议亲而已。”
意珠定定看着她:“只是议亲?”
“自然,三小姐就是随便挑郎君,打发看两眼那也没什么。”
意珠低头,好像已被说动。
丫鬟的话就在耳边,仿佛只有她点头应下这门事,老夫人的视线才会放到婚事而不是身世上。
是她杯弓蛇影经不得查,还是老夫人当真起疑?
不论哪一点她都赌不起,现在握在手里的,竟就只有卫玠决绝的狠话。
意珠定下心来,朝嬷嬷笑得乖巧:“嬷嬷,我晓得了,不过不用再挑其他人。”
她只选卫玠。
卫玠那么讨厌她,说绝无可能放她进定国公府,那到时他气冲冲拒绝,这事就算过去,也怪罪不到她头上来。
嬷嬷哎了声应下,转头就去回话。
老夫人挥手让人把参汤撤下去,转动佛珠:“她当真这么说?”
严嬷嬷从帘后出来,冷哼声:“我以为她有多不情愿,原来是只想盯着定国公府。”
“女儿家知晓为自己谋求好婚事,是应该的。”
老夫人淡淡瞥她,抬手命人去探定国公府口风。
冲喜之事说出去不算体面,但若是同定国公府结为连理,做妾名声也好听点。
严嬷嬷讪讪一笑:“您说得是。”
“只可惜意珠出身不高,谢家倒想她做正妻,定国公府怕是不肯的。”
“过几日等人回话了,给那丫头挑个家世不错的清白郎君,送她去做主母,也不会差。”
至于谢意珠说的“只挑卫玠”,头已经点了,开了这个口,做到哪一步哪是她能说了算?
*
杜氏接来意珠“母亲”丫鬟的那天,意珠刚出府。
老夫人的手笔弄得人惴惴不安,而陛下龙体有恙,谢缙之伴在君侧接连几日都在宫中,院子日日都是暗的。
意珠半点人影都见不到,听闻可以送东西去官署后,特意请小厨房做了茶糕和果脯给谢缙之送去。
陛下病中不见外人,只见了东宫和钦点的几位大臣。
究竟是轻是重外人都拿不准,大皇子更是刻意在宫外等着,要尽孝心。
意珠远远见到大皇子马车就没靠近了,只把东西递给下人,请下人去送。
要放下帘子时,视线却无意瞥到一角。
那人垂首同下属交代着什么,云缎锦衣难掩谦谦贵气,但面容温润,动作也有条不紊,分明是白日,抬手间仿有月霜沿着袖袍丝线流动。
姜时玉说完侧头,无意识同意珠对上视线,两人皆一怔。
好一双乌黑温和的眼,意珠说不出感觉,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放下帘子,指尖在抖。
她茫然看着手,想要张口唤车夫离开,车身却被轻轻扣了两下
概因她主动回避视线,对方很有分寸,只隔着珠帘开口:“姑娘停在此处,可是有事?”
日光折在珠帘里,将他儒雅侧脸晃得模糊,落在意珠手里就只剩下余温。
意珠怔忪:“没有,我来找我兄长。”
很轻的声音,姜时玉停顿瞬,珠帘错落,那双乌黑水亮的眼瞳垂下,低低令车夫离开,好像同他没半句要多说的话。
属下见他还停留在原地,试探道:“这可是公子要寻之人?”
是她。
就这一面,姜时玉确信上次在街边一晃而过的那双眼,是这孩子。
这两日还能来官署前寻的人屈指可数,她又坐着谢家马车,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姜时玉低叹口气:“谢缙之藏得严实。”
“既已寻到人,公子接下来预备如何,可需要去打听清楚?”
姜时玉却沉默不语。
见过那孩子后下意识记住寻她,完全是种没理由的本能。他尚说不清,也不曾告诉家中,只是直觉该寻到她而已。
姜时玉揉揉眉心,先道:“先将我要你办的事做好,再去查她。家中不必多言,母亲近日平稳了些,这些琐事不要拿去打搅她。”
下属应声,等意珠的事查明放上来,已是深夜。
正逢多事之秋,陛下病体是真,大皇子等着尽孝也是真。只是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有人私下揣测陛下这是不想东宫接手实权,刻意搁置才如此。
太子五年前就立下,但这么久来只有空职而无实权,这两年皇后母族没落后陛下态度更有所冷淡,让大皇子生出议心,难道是要换储君?
文人学士针砭时弊,一向最盯着宫里的消息,果真跟着传开向陛下谏言。
不论如何陛下自有他的缘由,下面人看似是为太子说话,但传到陛下耳朵里是什么意思,适得其反只会让陛下觉得太子在用民生倒逼。
姜时玉出手压了几篇策论,没让他们淌这趟浑水。
下属将查到的东西适时呈上:“公子,那位谢三小姐的事都在这儿了。”
原来她叫意珠。
那双眼乌黑柔软,确实如她漂亮宝贵的名字一样,很相称。
姜时玉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