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完璧之身
顾舟一把拉住几近崩溃的芳如,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听着!不想一起死就照我说的做!他本就是个半死的病痨鬼,没人会怀疑!你现在立刻回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睡觉!等明早下人发现,你再出来哭丧!”芳如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地挣脱他:“不……是我们害死了他!我要去认罪……你也必须去!”
“认罪?”
顾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阴鸷,“我去大不了一死!可你呢?你是共犯!你爹那个老身子骨,经得起女儿谋杀亲夫的打击吗?你想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活活气死吗?!”
他见芳如有所动摇,语气又放缓,却字字诛心:“芳如,看清楚,他是自己一口气没上来憋死的!怪我吗?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死了反倒是解脱!你赶紧回去,别把自己搭进去!”“不……不能这样…“芳如的意志在巨大的恐惧和罪恶感中撕裂,但仍坚持着残存的良知。
顾舟见她油盐不进,眼神一冷,彻底失去耐心。他不能再留在此地。
最后瞥了一眼严德的尸体和瘫软在地的芳如,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顾舟!你回来!”
芳如绝望地低唤,却已无人回应。
她全身力气被抽空,瘫坐在严德逐渐冰冷的尸身旁,大脑一片空白。然而,顾舟仓皇逃离时,不慎撞翻了廊下的花盆,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
这动静立刻引起了守夜家丁的注意。
“有贼!"几声呼喊划破夜空,整个严府瞬间被惊醒,灯火逐一亮起。管家带着一众家丁举着火把赶来,首先撞见的便是失魂落魄、瘫坐在房内的芳如,以及她身旁地上,已然气绝身亡、双目圆睁的严德。管家倒吸一口冷气,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此刻,芳如的衣服因拉扯而凌乱,他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夫人,死去的主人,以及下人汇报的“黑影逃脱”。一个最符合"常理”的可怕故事瞬间在他脑中成型。他指着芳如,声音因愤怒和先入为主的判断而颤抖:“夫人!你……你竞敢勾结外男,行此苟且之事!被将军发现后,竞狠心害死了将军!来人!将这谋害亲夫的毒妇拿下,送官究办!”
家丁们一拥而上。
芳如想辩解,可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严德未能瞑目的双眼,又看向窗外顾舟逃离的方向,陷入了百口莫辩的绝境。
宫中烛火摇曳,周凌听完心腹的密报,捏着奏报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原本精心设计的棋局,让严德在清剿中顺理成章地发现顾舟的白阳会身份,再借严德之手除掉这个情敌,同时让芳如对丈夫心生怨恨,可这个完美的让划,竞以如此荒诞惨烈的方式彻底崩盘。
严德这个废物,非但没能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反而如此不堪一击,被顾舟几句言语就活活气死!
周凌心底暗骂,一股计划失控的暴戾之气涌上心头。“陛下,"心腹太监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坊间现已传遍,说是……夫人与顾舟私通,被严将军撞破后,合谋害命。那顾……已在衙门画押,承认了通奸之事。”
“荒谬!”
周凌猛地一拍紫檀御案,震得笔山上的御笔都跳了一跳。他胸中怒火翻涌,却并非因那不堪的流言,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蜚短流长。他气的是顾舟!
这个棋子竟敢擅自跳出棋盘,用最愚蠢的方式认罪,彻底打乱了他精心布局的一切,更将芳如瞬间推入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的绝境!“传朕口谕,让京兆尹立刻放人!”
然而,芳如虽被放出阴冷的大牢,却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僵立在牢门外的青石地上。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虚空某处,眼泪无声地不停滑落,任凭宫人如何低声劝慰,她只是摇头,双脚像生了根,不肯挪动半步。周凌闻讯,心头一紧,某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攫住了他。他再也坐不住,摆驾亲往。
阴冷潮湿的牢狱通道,因天子的到来而更显逼仄。墙壁上的火把噼啪作响,光影在周凌明黄的龙袍上跳跃。他在最里间的牢房外看到了她,仅仅一夜,那个明媚鲜活的女子,竟已形销骨立,单薄的囚衣裹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挥手屏退左右,一步步走近。
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芳如似乎感受到了迫近的压力,瘦削的肩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周凌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与这牢狱格格不入的淡淡馨香,也更能看清她脖颈上蜿蜒的泪痕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他压下心中翻腾的怜惜与一种更为隐秘的占有欲,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在这狭小空间内低沉地回荡:“此地污秽,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微微俯身,向她伸出手:“随朕回宫。有朕在,无人敢再伤你分毫。朕必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这看似庇护的话语,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芳如。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抗拒,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嘶哑地尖声道:“不!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她踉跄着向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壁,无路可退。看着她近乎崩溃的抗拒,周凌的眸色深了深,一种混合着不悦、心疼和强烈掌控欲的情绪掠过心头。
他深知此刻不能相逼。
他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指节微微收紧,最终只化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叹息。
………罢了。”
他转身,语气恢复帝王的冷静,“銮驾改道,送沈姑娘回沈府。”沈府门前早已乱作一团。
沈父听闻女儿卷入如此丑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乍见皇帝仪仗亲临,又见女儿被皇帝亲自送回,惊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地叩迎,身体抖如筛糠。周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沈父,语气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沈父和周围所有竖起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