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敢,本宫或可考虑,饶她一命。”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舟身上。芳如也下意识地看向他,尽管心中已对他鄙夷至极,但在生死关头,仍残存着一丝对人性的微弱期待。
顾舟感受到那如同实质的目光,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看着那诡异的酒壶,仿佛看到了索命的无常。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猛地避开芳如的视线,像一滩烂泥般匍匐在地,涕泪横流地哭喊:“皇后娘娘开恩!饶命啊!是她!是她勾引我的!我是被迫的!我不想死!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彻底击碎了最后一丝幻想。芳如闭上了眼睛,心中最后一点波澜也归于死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荒谬。
军营大堂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窒息。两旁军士仇恨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刺在堂下跪着的两人身上。顾舟在极致的恐惧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涕泪横流,不顾一切地嘶喊:“是贤妃!是贤妃娘娘收买我的!她承诺只要我咬死与芳如有私情,她在刑部的亲戚就能保我不死!我是一时糊涂啊皇后娘娘!”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芳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失望与冰冷,她没想到这背后竟还牵扯到后宫倾轧。
皇后凤目微眯,贤妃?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但她的主要目标仍是沈芳如。她转而看向芳如,语气充满恶意的试探:“哦?那你呢?你可愿为你这′情郎′喝下全部的酒,替他赴死?”
芳如扭过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顾舟。她的沉默,是最大的轻蔑。
“顾舟,"皇后转向他,声音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威胁,“你说贤妃指使你?空口无凭。本宫倒是好奇,你对沈芳如的"情意',到底有几分真?”她目光转向那诡异的“阴阳转心壶",“不如,用这壶酒来验证一下?”顾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磕头:“娘娘饶命!饶命啊!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是白阳会逼迫,我才会潜入将军府,去偷看朝廷在东门外的兵力部署的!”
皇后却不再看他,对芳如道:“沈氏,你听到了。你这旧情人,为了活命,可是什么都肯说。如今,本宫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她示意侍女,“这第一杯酒,你二人,谁先来尝?”一名满脸煞气的军士立刻将雪亮的钢刀架在了芳如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紧贴肌肤。
另一把刀则横在了顾舟颈前。
芳如感受到颈间的寒意,心跳如鼓,但越是危急,她的脑子反而越发清醒。她没有看那近在咫尺的刀锋,而是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直射顾舟,声音清晰地质问:“顾舟!你刚才说被白阳会逼迫,走投无路才去偷看公文。那我问你,你究竞是何时对白阳会死心塌地的?是与我订婚前,还是订婚后?”这个问题极其刁钻狠辣,瞬间将焦点从风流韵事引向了更严重的政治身份。顾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脱口而出:“是……是订婚前…”芳如立刻抓住他的话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悲愤与决绝,既是说给顾舟听,更是说给满堂军士听:“好一个订婚前!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骗严将军!你潜入严府,根本不是为了帮我表哥,而是为了替白阳会窃取军情!严将军发现你的潜入,你便恶向胆边生,言语刺激,将他活活气死!是不是?!”这一连串的指控,逻辑清晰,直指要害。
原本群情激愤、只盯着"奸情"的军士们,顿时骚动起来。如果顾舟是白阳会的细作,那严将军的死,性质就完全不同了!顾舟被芳如这连番诛心之言逼得节节败退,只觉所有遮羞布都被狠狠扯下。对上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再感受到颈间刀锋的寒意,他最后一点理智彻底崩断,竞不管不顾地嘶喊出来:“是…是又怎么样!”
“白阳会拿捏着我的性命!我不替他们窃取情报,就是个死!我有什么办法!”
“你们以为我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吗?都是被逼的!”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完全坐实了芳如的指控!
皇后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沈芳如在这种时候,竞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反击,并将局面引向对她有利的方向,一个被细作蒙蔽、丈夫被细作害死的妇人,远比一个“通奸害命"的淫·妇值得同情!
“好一张利嘴!”
皇后冷笑,企图重新掌控局面,“即便如此,你引贼入室,难逃干系!这酒,还是要喝!看你能伶牙俐齿到几时!”她示意侍女倒酒。
侍女按下按钮,一滴液体落入杯中。
芳如知道,此刻退缩只会前功尽弃。
她不等军士逼迫,主动接过酒杯,在所有人注视下,仰头饮尽!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屑于辩白的傲然。周围一片死寂,军士们看着安然无恙的芳如,眼神复杂了许多。压力瞬间全部转移到顾舟身上。
第二杯酒递到他面前,军士的刀锋往前送了送,血丝顿时从他颈间渗出。顾舟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哭喊:“我喝!我喝!别杀我!都是皇帝的错!如果皇帝不下令清缴白阳会,白阳会也不会逼我的!”他颤抖着喝下第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