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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杜延霖,竟如此简在帝心?!(2 / 3)

声音平淡无波。

“奴婢在。”侍立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连忙躬身,心头凛然。

“夏琛此疏,你怎么看?”嘉靖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黄锦心头一凛,深知此问凶险。他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道:

“回万岁爷,夏给谏……向来风闻言事,弹劾不避权贵。此番所奏,想必也是……也是忧心国事,唯恐有小人借机生乱,动摇……动摇朝廷根基。”

黄锦避开了直接评价此疏,只点出夏琛的“职责”和可能的“动机”。

嘉靖帝不置可否,手指在奏疏上点了点:

“杜延霖……在工部,近来如何?”

黄锦立刻回道:“回万岁爷,杜水曹自河南归来,于都水司本职……倒也勤勉。河工图籍、历年卷宗,皆在梳理。只是……其于公务之余,确在府中设坛讲学,往来士子……颇多。”

嘉靖帝点了点头:“杜延霖在京中讲学之事,锦衣卫也多次向朕禀报过。黄锦,你觉得杜延霖讲学内容若何?”

“奴婢……奴婢不敢妄揣。”黄锦额头渗出细汗:

“只闻其讲论古今吏治得失,剖析州县实务,倡言“躬行践道’、“天下为公’……似……似与夏给谏所言“谤讪朝政’、“颠覆纲常’……有所出入。”

嘉靖帝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一枚温润的玉圭,目光深邃:

“夏琛其人,朕知。然其言杜延霖聚徒讲学,妄议朝政,结党营私……呵。”

皇帝轻笑一声,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洞悉与玩味的弧度:

“聚徒讲学?妄议朝政?黄锦,你可知前宋鹅湖之会?朱陆二贤,各执己见,辩难激扬,其声震于江湖,其理传于后世。彼时宋孝宗,非但未加罪责,反视为士林盛事。更有本朝王守仁,于龙场驿丞之微职,悟道授徒,开“致良知’之说,门徒遍天下,其讲会之风,亦曾盛极一时。朝廷何曾因此加罪?”嘉靖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俯瞰历史的苍茫感:

“讲学论道,本是士林常情。杜延霖以王廷相气学为根基,倡“躬行天下为公’,剖析史鉴,研讨实务,意在砥砺士风,求经世致用之学。其心……未必不善。”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奏疏上“州县躬行重于庙堂高论”一句,道:

“然其所言“州县躬行重于庙堂高论’,倒类前宋旧事,颇不合我朝“重清流、轻亲民’之制。夏琛言其“动摇国本’,虽有过激,却也点出了其言与当下风气之胡龋。”

黄锦屏息,不敢接话。

嘉靖所言非虚,有道是“宋时宰相出于州部,明代阁臣出于翰林”,宋代选拔官员更重实务,而明代则完全相反,以清流为荣,以亲民官为耻。

何为清流?

一曰翰林,二曰科道,三曰部曹。

清流官不直接处理民政事务,供职于中央朝廷,以“清议”为职。

而亲民官就是治理地方、执行实务的官员,抚民、催科、听讼、劝农等等之事,事无巨细,均在亲民。亲民官重实践、接地气、直接负责民生。

与清流相对,亲民官又被视为浊流,为官员所嫌弃。

因此,明代官场有这样一种现象:“宁可在京为七品,不愿外放为三品。”

其原因之一就是以清流为尊,以浊流为耻。

嘉靖顿了顿,目光又在“结党营私”、“谤讪朝政”几个刺目的字眼停留了片刻:

“夏琛说杜延霖结党,朕却不以为然。他杜延霖,一个五品郎中,俸禄几何?府邸不过三进,家无余财,河南河工巨款过手,分文不染。夏琛说他“聚徒讲学’,聚的却是些清贫监生、低阶小吏。这些人,是能给他送金山银山,还是能助他谋朝篡位?”

“若论“谤讪朝政’,他杜延霖去年那道《治安疏》,直刺朕心!!那才是真正的“谤讪’!朕尚且容他活到今日!!而如今他所讲经世致用的道理,倒于社稷颇有助益,朕更无必要责之。”

黄锦也没想到,杜延霖一个谏臣,误打误撞之下,竟如此简在帝心,当下心中大定,试探性地问道:“万岁爷的意思是……留中此疏?”

嘉靖帝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如渊,手指在奏疏上重重一点:

“不。发往六科廊,照例传抄。”

传抄弹劾奏疏,通常是皇帝对被弹劾的之人的警告,因为这很容易引起言官们一拥而上,痛打落水狗。皇帝一边说着无意责罚杜延霖,一面对将此疏传抄六科廊,这令侍奉皇帝多年的黄锦一时都颇为不解。但他不敢多言,躬身领命道:“奴婢遵旨!”

夏琛那封杀气腾腾的弹章,经六科廊传抄,如同在京师官场投下了一颗巨石。

暗流瞬间化为汹涌的漩涡,严党爪牙纷纷鼓噪,严党言官们接连上疏附和,污言秽语甚嚣尘上。杜府门前车马绝迹,往日讲学的庭院一片冷清,唯有风声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

杜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杜延霖端坐案前,案上摊开的正是夏琛弹劾他的那封奏疏。

沈鲤、余有丁、毛惇元、欧阳一敬等八位弟子环立左右,面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那纸上的墨迹。“先生!”欧阳一敬忍不住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急切与愤懑:

“夏琛那厮血口喷人,我等当据理力争,上疏自辩!岂能就此……”

杜延霖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弟子,那平静之下,是看透世情的决然。

“争?”杜延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室内的沉寂:

“与谁争?夏琛?他不过一柄刀。严党?其势已成,盘根错节,如百足之虫。庙堂之上,清浊早已分明,非口舌之争可易。”

他拿起笔,蘸饱了墨,笔尖悬于纸面,凝滞片刻:

“昔日河南河工,我搏命沉排,是为堵住黄河之口,救百万生灵。今日这庙堂之“口’,污浊横流,非人力可堵。夏琛弹章所列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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