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魏氏姐妹也很少仔细看过府中的风景。她们姐妹被家中送来的目的就是要想结一门好亲事,本就是有打秋风的嫌疑,心生怯懦,外加同母族表妹关系处得不好,她们姐妹在府中的处境艰难,这时候就是再美的风景也入不了她们的眼。
好在亲事定下,她们姐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那些压在心底的压力散了,眼中自然就有色彩了,天是蓝的,水是清澈的,连景色也如同画卷。真好啊,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游玩累了,她们找了个凉亭歇了会脚。
又让婢子们送了茶点来。
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说着体己话:
是钟攸凝吃,听着魏氏姐妹轻言细语地说起畅想中的婚后生活,语气中都是期待。
每个姑娘定亲后都有这一面。
会幻想婚后夫妇相处场面,会畅想跟另一个家庭的相处,甚至还会想着要是跟丈夫吵架的场面,要该怎么处理等等。反正就是婚前忧虑亲事,定亲后忧虑如何经营婚姻。钟攸凝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没有做出什么建设意见。这种场面,钟攸凝觉得离她太远了些。
她的亲事别说定下来,连一点苗头都没有,最迟要拖到后年去了,那时候是什么情况不好说,还不得而知呢。
好在魏氏姐妹也无需她来指点什么,只是单纯的同好姐妹分享女儿心心事。钟攸凝做个观众,认真聆听刚好。
阿喜早就拉着文儿两个去一边玩了。
说过了话,时候不早了,大家默契的止了话,收拾东西往回赶,魏氏姐妹还在府中,离出府还有好几月呢,下回约上时间再好好叙话也行。跟魏氏姐妹别后,钟攸凝带着阿喜回了汀兰院。巧姑和顺儿迎了上来。
针线房特意为钟攸凝这位表姑娘赶制了两把摇风(扇子)来,才送来汀兰居不久。
做摇风不难,做精致难,普通百姓的摇风多就地取材,比如乡农们用蒲草、棕榈叶、竹篾等编织蒲扇、棕扇、竹扇,价格也便宜,没当到了夏令时节,街前巷尾多有货郎挑着担子,担子上挂着各种摇风供人挑选,几个铜板就能买一柄。
有巧思的,还会在这些普通的摇风上缝制一些丝线纹路,花朵水草形状,也很深受姑娘们喜欢。
高门望族们做摇风就复杂多了,又分性别,郎君们多用纸扇,尤其文士们,会亲自参与设计,亲自为纸扇题词、绘画。又比如像温千这种大文豪,托关系找他题词绘画的同僚好友不要太多,他名气大,只要别人拿出温千扇,总会被人高看一眼。
姑娘们做摇风花样多,材料从羽毛、纸张到丝绸都有,扇面上绣着精致的图案,手柄选择竹、檀香木、紫檀,还会增添一些装饰,像是流苏、扇坠,用颜料和金箔。想要做成一柄摇风,需要耗费的时间不少。针线房送来的摇风呈在珍盘中。
钟攸凝取了一柄出来,鼻息闻到一股醇厚温润的木质香气。钟攸凝左手接过扇,右手放在鼻尖下,果然连手上都沾着香气。这是一柄檀香扇。
扇面用白色的绸缎铺开,上边绣着一簇青竹,很是秀雅,柄底,挂着一串青色的玉石流苏。轻轻晃动两下,微风送来檀香气,玉石摩擦撞击,敲动着清脆的声音,又像是清泉流淌,说不出的好听。钟攸凝想:要是大姑娘在,现在又是一首新诗要进发了。另一柄摇风在用料上与前一柄相差不大,只是扇面的形状不同,一柄是团扇形状,一柄是方形状,扇面上绣的图案也不同,一个是青竹,一个是牡丹花。巧姑顺儿询问:“姑娘可喜欢?”
钟攸凝在两柄摇风上看了看,她从前生在乡下,最常用到的摇风就是自家从芭蕉地中,用芭蕉叶做的摇风了,大了后,有了点私房钱,也会买货郎担子上用粗线编织的各种花样摇风,侯府这种金贵的摇风是她第一次接触。姑娘嘛都喜欢漂亮的衣裳首饰这些,钟攸凝也不例外。她爱不释手的在扇面上拂过,真诚感慨:“绣娘们真厉害。”只是一个摇风,就被她们做成了各种花样出来。阿喜重重点头,也好奇的盯着摇风看,非常认同姑娘的话。巧姑和顺儿见她没有不满,放心了。
去针线房替姑娘传话的是她们俩,要是姑娘不满意,就是她们工作没有做到位了。
还贴心表示:“姑娘要是有喜欢的图样款式,婢子们让针线房再做了送来。”
钟攸凝…
钟攸凝来了侯府这么久,很多时候,仍然不能适应侯府这种财大气粗的模样。
这么金贵的扇子,做了两把了还不够?还能再做?真是奢侈啊。
她客气的回道:“我知道了。”
巧姑顺儿福了个礼,下去做事了。
阿喜凑上前,眼巴巴的看着:“姑娘,这摇风可真漂亮啊。”阿喜在钟家的时候也有一点私房钱,也买过这些小玩意,她力气大,芭蕉扇、蒲扇这些在她手上用不了多长时间,钟攸凝一个夏时用一把摇风就够了,她不行,她至少得需要两把。
也是无形中增加消费了。
钟攸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没故意逗她,让她自己取了摇风看。阿喜喜形于色,连忙取了一柄摇风,美滋滋的看起来。她先看几眼,等会还能跟晓露和米儿吹嘘一下。在她们小团体中,晓露和米儿应该还没有碰过姑娘们用的摇风吧,她就不同了,她能碰。用过晚食,钟攸凝乘着月色,在院中散了会步,歇完凉,这才回房里看了会书。
盛娘子端了盅汤来,看书桌上默写的佛经,满意的放下盅汤出去了。路过院子,盛娘子眼尖的发现几个躲在角落婢子们,都不必核实,盛娘子看一眼就猜到了人。
阿喜、晓露和米儿这几个丫头。
尤其是阿喜这个不守规矩的丫头,她没来前,晓露和米儿两个小婢再规矩不过,做事勤勤恳恳,她来了后,两个小婢会偷懒了,也会嚼舌根了,常听院中有人叽叽喳喳的,吵人得很。
她扬着声:“阿喜,快去屋里伺候。”
几个黑黑的背影一僵,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连忙挺起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