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手，结巴的回话：“知、知道了。”
盛娘子“嗯"了声，这才抬脚走了。
几个小婢吁了口气。
她们面面相觑，大有"还要不要继续说呢？"的意思。阿喜使劲摇着头：“算了算了，下回再说吧，我进屋看看姑娘去。”晓露和米儿：“那你去吧。”
阿喜进了屋，毫不意外的见姑娘正在看书。她又开始操心起来：“姑娘，都夜里了，白日里再看吧，仔细眼睛，万一像老爷了怎办？”
钟攸凝若有所思。
钟父读书天资不好，只能学习勤能补拙，日日夜夜的挑灯看书，这样的下苦功夫，学问不好说增长了多少，但成功让钟父变成了近视眼。白日里还好，尤其是夜里时，经常目不能视。钟父自己吃了这个苦头，就以身作则，用来提醒儿子钟闻，让他学习要适宜，不要过度用眼。他不知道是，钟闻是个从不委屈自己的人，最常做的事就是阳奉阴违，压根就不会干这种挑灯看书的事，他忙着呢，除了学习，外边的天地还有许多吸引他去探索的，并不像钟父一样，心中除了读书，再无其它。钟父也提醒过钟攸凝，不过是提醒她莫要在夜里女红，省得花眼。他在世时，钟攸凝很少碰书，也就是到了侯府后，她才把书籍找出来打发时间，从书籍中品味到从前没感受过的乐趣。
阿喜说得在理，钟攸凝想了一会，没有继续看书了。阿喜像一只蜂蜜一样，开始在钟攸凝耳边八卦起来：“姑娘你不知道，魏家姑娘们已经见过郎君了。”
钟攸凝：“文儿两个说的。”
阿喜给她分享消息：“是文儿她们说的，她们说魏姑娘在过礼当日出府了一趟，躲在门外见到了两位郎君的样貌。”这件事倒是没听魏氏姐妹们提供，不过这等私密，她们心中羞怯，不好讲出来也很正常，要是一开口说什么“谁谁谁长什么样”反倒才奇怪呢。钟攸凝并不好奇。还是那句，魏三夫人这个当姑母的为魏氏姐妹挑出来的人选，她们是亲姑侄，再如何魏三夫人也不会为她们姐妹挑什么歪瓜裂枣的人放进册子里。
至于样貌，花见花不同，还要魏氏姐妹满意才好。观魏氏姐妹今日的表现，想来应该对郎君们的外貌是满意的。她反应比较冷淡，瞧着没什么兴趣，阿喜不由得挠挠头，绞尽脑汁的苦想：“我再给姑娘讲个故事？”
钟攸凝轻笑出声。
打断她：“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歇息吧。”阿喜这会脑子里原本就没有故事，正想着胡乱编一个，姑娘一发话，她恨不得跳起来：“婢去让她们给姑娘送水来，阿喜给姑娘铺床去。”真是一只快乐小狗啊。
钟攸凝头天跟魏氏姐妹游园，玩累了，第二天晚了半个时辰才起床。巧姑顺儿温着早食，等她出来，才把早食端上桌。盛娘子昨日看姑娘读书，没好打搅，今日才前来问上一句昨天的布匹如何处置。
盛娘子的意思是用两匹料子做两身好衣裳。剩下来的料子还能做成香囊、手帕等小物件。钟攸凝沉吟了会：“别的姑娘们呢？”
盛娘子回话：“一早已经送去针线房了。”她还有内部消息，据说上边发了话，让针线房先把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的衣裳做出来，其她姑娘们的后做。
所以，现在针线房忙着呢，做衣裳得排队。她们也得先拿了东西去把位置占上，不然后边想要做衣裳可不容易了。盛娘子数着手指，就拿排队这事来说吧，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的衣裳做好了，下一个到谁了？不是姑娘们，是住在绫华居的魏氏姐妹。魏氏姐妹年前就要出府，在府外出嫁，侯府肯定会优先为她们做好衣裳，其实这也能理解，等她们的衣裳做好了，剩下还有好几位姑娘的衣裳没做呢，这时候就得看先到后到了，谁家的料子布匹送了去，在针线房做了登记，针线房就优先给谁做，送去晚了就后做。按盛娘子的了解，这一圈下来，光是时间都得费上好几月了。
前因后果说了清楚，盛娘子又问：“姑娘觉得呢？”钟攸凝能理解，这占位其实跟他们乡下磨面排队是一个道理，先到先用。不过她考虑再三，拒绝了：“让她们先做吧，不着急。”盛娘子只得点头：“听姑娘的。”
布匹的事说定，盛娘子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她先四处看了看，像是生怕被人听见一样，脸上也有些难为情，见四周没人，这才轻声说起来：
盛娘子昨日家去了一趟，无意中听儿子孙攀孙小管事说起。二爷郑佩正在寻觅合适的礼，想要送给汀兰居。起因是郑佩无意听闻了侯爷郑琦赠送了姑娘一副画卷，便想着也去寻上画卷来，效仿郑琦送礼。
孙攀很有一颗走捷径的心，还悄悄地在盛娘子跟前打听，想知道表姑娘喜欢什么风格的画卷，他好拿着这个消息去二爷郑佩面前出出风头，做一个二爷身边的得用之人。
他随时随地都能想出出人头地的想法来。
可惜，他的谋算在盛娘子面前太嫩了。
当妈的永远是当妈的。
盛娘子对子知之甚深，儿子对当娘的却知之甚少，三言两语就被盛娘子糊弄过去了。
孙攀说，“表姑娘平时没什么之交好友，在府中肯定孤闷，难得有个爱好，娘你在表姑娘身边伺候，当儿子的投桃报李，去外边多寻一些表姑娘爱好的东西来，也帮娘分担一下”；盛娘子就摆摆手，告诉他表姑娘不怎么画画。表姑娘啊她爱读书，读的还是父兄留下来的书。孙攀要问的话被堵了回去。
表姑娘父兄留下来的书在哪里？在表姑娘手上。又问表姑娘手上的书还要寻找吗？自然是不用的。闭环了，孙攀也自闭了。
不过盛娘子猜测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老奴想着，二爷还是会找一些稀罕物送过来的。”
钟攸凝：…侯爷送的画卷已经还回去了。”盛娘子露出抹笑。
姑娘年纪小，还不懂人的秉性。
二爷郑佩如何能不知道画卷已经还回去了，但他更多的想法是：既然不喜欢兄长送的，说不定就会喜欢我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