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淡淡道:“严司教苛待公主,攀诬主上,罪无可赦。拖下去,杖毙。”
严司教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待两名侍卫上前拖拽时,她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双目赤红地瞪向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呐!老奴……”
孙嬷嬷一个箭步上前,猛地用帕子塞住了她的嘴,厉声斥道:“闭嘴,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严司教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呜”声,被拖行过地时,怨毒的眼睛仍死死盯着皇后,直至消失在宫墙尽头。
皇后垂下眼帘,肩膀微微颤动,仿佛十分委屈。
“皇后既已承认失察,朕便小惩大诫。”皇帝缓缓开口:“即日起,皇后在宫中静思己过一月,非诏不得出。”
“玉荷受惊抱恙,送回公主府静养。”
皇后几乎咬碎了牙,低着头。
“臣妾……领旨谢恩。”
……
玉荷醒来时,天都黑了。
刚睁开眼,便对上了蓉蓉担忧的脸。
“殿下!”她喜出望外,紫苏青黛两人瞬间凑了上来。
江芙诗眨了眨眼,有些在状况外。
她不是在凤仪宫偏殿学规矩吗?怎么躺床上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江芙诗坐起身,扫了眼周围的摆设,“这是哪里?”
蓉蓉忙扶住她,语带焦急:“殿下,你身子还虚着呢,快躺好。”
“这里是凤仪宫暖阁。奴婢们是奉了陛下口谕,特准入宫来接您回府静养的。”青黛说。
“接我?”江芙诗下意识地抬手,才发现自己手背清清凉凉,被仔细涂上了一层药膏。
青黛取来一件锦缎斗篷,披在她肩头:“宫里头的人说,您是在凤仪宫偏殿晕倒的。太医瞧过之后,给您开了方子。”
江芙诗一怔,记忆逐渐回笼。
想起来了,她最后一幕的印象,就是见到孙嬷嬷和严司教离开,然后体力不支,失去了知觉。
蓉蓉用最简洁的话语,把皇帝驾临、严司教落水、皇后被罚禁足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黛在旁补充,语气带着一丝快意:“那个磋磨您的恶奴严司教,已经被陛下下旨杖毙了。”
江芙诗相当吃惊。
她就昏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殿下,先喝口羹汤暖暖身子。”青黛端来一盏温热的山药粥,“晚膳已经在备着了,您先用些垫垫。”
江芙诗依言接过,小口啜饮。
口中回味着一股清润的甘甜,不似山药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喂我吃东西了吗?”
青黛摇头:“您一直昏睡着,水米未进呢。”
江芙诗疑惑地咂了咂嘴。
这味道,像是莲子清甜的余味……
太奇怪了吧,她的嘴巴里怎么会有甜味?
她努力回想,记忆却模糊不清,感觉半梦半醒,似乎有谁在一直抱着她。
怎么可能,这里是皇宫,谁敢碰她?
可她明明一直没吃东西,哪里来的莲子味?
难道是饿出了幻觉?
长长吁出一口气。
又提及今日之事。
皇后原本想借着教导礼仪来敲打她,结果反落了个苛责公主的罪名。
事情的走向真是远超她的预料。
晚膳很快摆了上来。
同时到来的,还有孙嬷嬷。
她脸上堆着笑:“玉荷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心中却始终挂念着您,特吩咐老奴前来探望。”
江芙诗冷冷盯着她,并未答话。
严司教被杖毙,可眼前还有一个始作俑者站在这里。
孙嬷嬷又道:“今日之事,皇后娘娘深感痛心。娘娘本是一片好意,望严司教好生教导殿下规矩,怎知她竟敢阳奉阴违,苛责至此。”
“让殿下委屈了。”
江芙诗以袖掩唇,气弱声微:“儿臣明白母后心意,劳嬷嬷回话时,替儿臣向母后谢恩。”
孙嬷嬷顺势上前一步,示意宫人将一道汤品摆在最前:“娘娘心中始终记挂着殿下,特命御膳房炖了补汤,殿下趁热用了,也好安安神。”
“让母后费心了……”
江芙诗心中冷哼。
皇后真是做戏做全套,推出严司教顶罪,如今又在她面前扮慈母。这惺惺作态的模样,真叫人作呕。
孙嬷嬷亲自执匙布菜,江芙诗看了她一眼,拿出帕子准备拭手时,忽然手滑,帕子掉落在孙嬷嬷的脚边。
孙嬷嬷不疑有他,弯腰捡起,顶着一张笑脸将帕子递还,之后借口需回宫复命,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凤仪宫。
皇后面沉如水,玉瑶侯在一旁,见孙嬷嬷回来,皇后问道:“那贱胚子如何了?”
“瞧着确是虚弱,话都说不利索了。”孙嬷嬷回话。
“真是失策,陛下怎会突然到访?”皇后恨声啐道。
“那严司教也是个不中用的,行事不知轻重。玉荷若不当场晕厥,哪会惊动陛下,惹出这许多事端。”
皇后越说越气,陛下竟然为了玉荷,当众令她禁足思过。
这些年,陛下对玉荷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怎的这次就如此上心?
莫非是念及那早死的蕙妃?
“母后。”玉瑶蹙起眉头,语带委屈。
“您消气。”她乖巧为皇后捶腿:“玉荷不管怎么说都是父皇的骨肉,她晕倒在地无人问津,宫人却都去救严司教,如此苛待皇嗣,父皇肯定会生气呀,禁足母后,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小惩大诫罢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
皇后抚着玉瑶的手,长叹一声,“瑶儿聪慧。”
“若非玉荷横插一脚,这晟国便只你一位嫡公主。是母后无用,才让你受这等委屈。”
“母后……”玉瑶狠厉道:“儿臣认为,小打小闹,终究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