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停住。那一页上,陈默用铅笔标注着:“参考YM《沙滩》第22场哭戏的呼吸节奏”。YM一于佳明名字的缩写,这个私密的代号让她的耳尖微微发红。
“这场废墟戏...”她声音有些哑,“需要吊威亚?”
“三组滑轮,袁和平团队的动作指导。”陈默立刻回答,心跳加速,“但如果你不想.”
“很精彩的设定。”于佳明突然合上剧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但我不能接。”
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咖啡馆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嗡鸣。陈默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尽管他穿着厚呢大衣。
“因为档期?片酬?我们可以”
“因为我暂时没有勇气活在聚光灯镜头前面。”于佳明直视他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右手腕上的红绳,那是《沙滩》杀青时剧组送的纪念品。
“在舞台上,我能触摸到真实的眼泪和掌声。而在镜头前...”她停顿了一下,“连悲伤都要计算角度。”
桌上的勺子不知何时已经被陈默握在手里,金属身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
“如果...如果不是商业片呢?如果是小成本文艺片?”
“有区别吗?”于佳明苦笑。
“只要挂着'陈默导演,于佳明主演'的名头,就会有人关心我怎么上位获取的角色。”她刻意重读了最后四个字,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个未解的问题悬在两人之间,像窗外那片将落未落的雪花。
“我明白了。”陈默缓缓收回剧本,动作刻意放慢,像是在给她最后反悔的机会,“但能告诉我,你喜欢这个角色吗?纯粹作为演员的角度。”
于佳明的表情突然松动了一瞬。“喜欢。”
她轻声承认,手指不自觉地描摹着剧本上的字体,“她有我没能成为的样子。”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陈默的胸口。他想起半年前熬夜改剧本的夜晚,那时自己确实是把于佳明没能实现的可能都写进了这个角色。
于佳明突然伸手按住那份剧本:“能留给我吗?就当是个纪念。”
陈默松开手,看着她把剧本小心地放进背包夹层,动作轻柔得像在收藏一封永远不能寄出的信。“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他说,尽管知道这不可能。
“陈默,”于佳明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话剧。”
“因为《沙滩》的绯闻?”陈默直接问道,“还是因为”
“因为我想活得真实一点。”她直视陈默的眼睛,“在舞台上,没有狗仔追着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没有通稿猜测炒作CP。”
我们是什么关系。这个词组让陈默胸口发紧。他们之间算什么?导演和演员?朋友?还是那些八卦小报写的“情侣”?
于佳明突然停住,眼眶微微发红。陈默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显然这段时间排练很辛苦。“对不起,”陈默放软了声音,“我不是要勉强你。”
“我知道。剧本很好,真的很好,我能感觉到你花了很多心思。”于佳明低头翻看剧本,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
陈默静静等待她的下文,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于佳明终于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歉疚,“但是,我真不想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陈默端起咖啡杯,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胸口还是像被重锤击中一般闷痛。“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他放下杯子,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于佳明望向窗外飘雪,良久才开口:“去年《沙滩》上映后,有记者蹲在我父母家门口整整两周。我妈心脏病发作住院,那些记者居然伪装成医护人员混进病房”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没告诉任何人。”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那时候我才明白,有些代价我付不起。”“我们可以做好保密工作。”
“不只是地点的问题,陈默。”她摇摇头,“是整个人生态度的选择。在话剧院,我每天坐地铁上下班,和同事们一起吃食堂,周末去菜市场买菜。这种平凡的生活,是我现想要并且能够适应珍惜的。”陈默注视着她说话时微微发亮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决定对于佳明而言意味着什么。不是退缩,而是另一种勇敢。
“我理解。”他轻声说,尽管心里某个角落还在隐隐作痛。
“谢谢。”于佳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于佳明翻开包包拉链,从中取出一张国家大剧院的门票:“《茶馆》演出门票。”
陈默微笑,“你以前说,说你一直想演"小丁宝"这个角色。”
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你还记得”
“我记得很多事。”他轻声说,“比如你喜欢在台词本上画小星星标记重点,比如你紧张时会不自觉地咬左手无名指,比如.”
“别说了。”于佳明突然打断他,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咖啡馆的背景音乐轻轻流淌。是一首老歌,《恰似你的温柔》。
“时间不早了。”于佳明看了眼手表,那块皮质表带的旧款卡西欧,“我七点半还有排练。”陈默点头起身,却在接过账单时触到她的指尖。
两人同时一顿,互望对方,账单飘落在桌上,这一刻的慌乱比任何言语都诚实。
“我送你。”他说。
“不用,排练厅就在对面。”于佳明系好围巾,羊毛格纹的,是《沙滩》路演时他送的礼物。在咖啡馆门口,于佳明突然转身:“你…”
雪花落在她发间,像星星的碎片,“谢谢你理解我的选择。下周《雷雨》首演,会来看吗?”“我会在第一排。”陈默微笑。
在咖啡馆门口,于佳明突然转身。雪花落在她发间,像星星的碎片。
“陈默,”她喊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