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在一些细节的方向上存在不同，于是就会导致导师有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指导学生。
所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卡在这里了。
看着这种情况，周淮最后也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起身走上前，同时说道：“先说好啊，我对这个什么随机过程也不是特别熟。”
“没事儿没事儿，不碍事。”张文飞就摆摆手，随着周淮走近，便不由分说地把论文塞到了他的手里，“你就当帮我看看，这篇论文还有没有救？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别的路子可以走？”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相信周淮这话，但是现在，这种话他是一句都不信了。
当时周淮也和他说对PDE没多了解呢，结果现在给他们课题都整得快要搞定了。
周淮无奈，只得接过论文。
先是扫了一眼标题一一《关于Navier-Stokes线性化算子谱分布的随机矩阵猜想》，接着就快速翻阅起来。
结果看着看着，他自己都一时间有些绷不住了，嘴角已经是在疯狂下压，虽然这下压的还是有些勉强。以至于旁边的张文飞说道：“行了行了，你想笑就笑吧。”
其实他开始的时候也想笑的，只不过考虑到这是自己学生写出来的，他又愁得笑不出来了。听到张文飞这话，周淮就没有再压制自己的嘴角了，开始了疯狂上扬。
当然考虑到人家原作者就在自己旁边，因此还是没有笑出声。
他只能说，这篇论文……实在是太“勇”了。
这位陈亮同学，大概是学了点高深的随机矩阵理论，于是就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地方“炫技”。于是乎，他就把一个确定性的、有着复杂内在结构的PDE算子，粗暴地等同于一个充满了随机性的、无记忆的Wigner矩阵。
结果，就导致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最后，他还是强忍住自己的笑意，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这个问题究竞该怎么解决。
很明显的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正道，应该是从算子本身的结构出发，进行精细的谱分析，而不是用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理论去硬套。
但他看着旁边那位汗如雨下、坐立不安的陈亮同学，心想还是算了，这要是说出来，大概和判了死刑没有多大区别。
至少，这份敢于联想的勇气，还是值得肯定的。
周淮沉吟了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不是去想“正确的答案”，而是去想“如何给出一个既不完全否定原文，又能把路走通的建议”。
这可比自己做研究难多了。
即使是他，面对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
终于，他眼中一亮，有了！
“咳咳！嗯……我现在是这么想的。”周淮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深思熟虑后才开口的样子，“我觉得，完全否定随机矩阵这个思路，可能有点可惜，但是，直接把算子等同于白噪声随机矩阵，确实太……太激进了。”
陈亮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周淮继续说道：“我们能不能换个角度？我们不假设算子本身是随机的，而是假设它的某个性质，在某种宏观尺度下，表现出了“伪随机性’。”
“伪随机性？”张文飞和陈亮听到这个名词都是一愣。
“对。”周淮点了点头，说道：“比如，我们不研究单个算子的谱，而是研究一族算子。比如，考虑不同雷诺数下的Oseen涡算子。当雷诺数非常高的时候，这个算子谱的分布，在某个能量窗口内，其“能级间距’的统计规律，会不会和某些特殊随机矩阵系综，比如GUE或G0E之类的统计规律相似？”这个想法一出，张文飞和陈亮都愣住了。
这个思路可真是……太刁钻了！
它完美地绕开了“算子本身是否随机”这个最要命的问题，不关心单个算子的确定性结构，而是去研究一族算子谱分布的统计性质！
这样一来，随机矩阵理论这个工具，就从一个生搬硬套的模型，变成了一个恰好适合的统计类比工具！陈亮同学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灯泡，他激动地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一来，我论文的核心假设就不用动，只需要把研究对象从“单个算子’改成“算子族’，把结论从“谱本身’改成“谱的统计性质’！我的模型成了……我的模型真成了！”
张文飞也抚掌赞叹了起来：“这个想法确实厉害啊，高，实在是高！如果我是到时候的答辩委员会的话，估计也会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错。”
“周淮啊周淮，我有时候可真是想知道，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个“伪随机性’和“统计类比’的提法，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既保留了陈亮论文的原创性，又把它从错误的道路上，硬生生地掰回了正轨。
周淮摆摆手，谦虚道：“我也就是随便提个想法，具体的实现，还是要看陈亮师兄的功底了。”“周神，您就别喊我什么师兄了，实在是太折煞我了，等我到时候答辩过了，肯定给您设坛拜拜您。”陈亮一脸感激地说道。
“那就不用了……”周淮一脸汗颜。
神特么给他设坛，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好了，现在问题解决了，那就赶紧走人吧。”
这时候张文飞挥挥手，开始赶人了：“我还要和你们周神聊一聊我们合作的课题呢。”
“唉，什么时候你们能够做到像是周淮这样，能够和我合作一个课题，而且还能够提供帮助，你们什么时候才算是真的成了。”
陈亮和旁边的李康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淮，心想他们这位老师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哈。
不过嘴上还是连连称是，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唉，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了。”
看着两名学生走出了办公室之后，张文飞便摇摇头，感慨一声。
周淮不置可否，因为他自己也是一名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