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天坐一天车和飞机已经算是挺累了，不过在和张文飞交流这件事情上面，周淮也算是挺期待。离开了陈岳的办公室，走了一段路后，便来到了张文飞办公室的门口，敲响了门。
很快，门打开了。
开门的人倒不是张文飞，而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是一名学生？
“你找……？”这名年轻人正要问的时候，忽然看着周淮的面孔一愣，惊讶道：“你是周淮？”嗯，至少在燕大，或者说他们数学学院里面，认识周淮的人还是相当多的。
周淮点了点头，不过还没等他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就传出了张文飞的声音。
“周淮是吧，快进来吧。”
那名年轻人当即就让开了位置，一副崇拜的样子对周淮说道：“周神，请进请进。”
周淮的脸上露出无奈，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喊。”
“好的周神。”年轻人点点头，但口中的称呼还是没有改变。
反正至少在他们燕大数院，周淮的这个名号是没跑了，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是直接这么喊他。周淮摇摇头，不过随后也进入了办公室。
张文飞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一篇论文，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学生。
张文飞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淮，说道：“来了，你先在那坐一会儿吧，我在给学生看论文……李康，你给周淮倒杯水。”
李康就是刚才开门的那名学生。
周淮摆摆手：“不用不用。”
不过李康还是走到了饮水机旁边，给周淮泡了一杯茶，随后递给了他。
“周神请喝茶。”
此时周淮感觉有些好笑，不过随后也还是接过了这杯茶水，“谢谢。”
而后一边小口氓着茶，一边看着那边张文飞看着论文。
然后就看见张文飞看了一会儿就唉声叹气了起来：“你这……唉，你这里写的…………”
看着看着，他就抓耳挠腮了起来，一副相当犯愁的样子。
而站在他旁边的那名学生，大概就是他手上那篇论文的作者了，听着老师那接连的叹气声，头也变得越来越低了……
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周淮还是能够感觉出，那名学生此时有多么的汗流浃背。张文飞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最后，又是长长的一声：“唉埃…”
最后实在忍不住，把手中的论文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揉着有些突突的太阳穴，对旁边那名快要把头埋进胸口的研究生说道：“陈亮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思路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要用随机矩阵理论来类比算子谱的分布，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新意。”但下一刻，他的话锋就是一转，拿起笔，重重地在论文的某一页上画了个圈。
“但是你看这里！你为了让你的模型能够计算，强行假设了一个算子的核函数具有高斯白噪声性质。这个假设……唉，这不是完全不考虑这行不行得通嘛！”
“流体力学里的这些算子，它们都是有深刻物理背景的，怎么可能是完全随机的？这个假设一出来，你后面的所有推导，不管多么精妙，那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陈亮头埋得更低了，弱弱地说道“老师，我……我试过其他更符合物理的核函数，但是……但是那样一来，积分就完全没法计算了，后面的理论也套用不上……”
“这就是问题所在！”张文飞的声音恨铁不成钢，“你这是为了醋才包的这顿饺子！为了能用上随机矩阵这个工具，就把问题本身给扭曲了，直接就让论文从根子上就偏了，要说接下来该怎么改…”说到这里，张文飞自己也犯了难，他抓了抓头发，都能看见有那么几根头发被他抓了出来。好在他的头发还算是稠密，倒是也不用担心就这么变秃了。
他愁眉苦脸地道：“你这问题，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改，不用这个假设，随机矩阵理论就用不上；用了这个假设，整个论文就没了意义。”
“除非是直接从我刚才说得那个地方整个重写，不过距离截稿日期也就只剩下一个多月了，你这能完成得了不……”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而那位陈亮同学此时大概都已经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了。
至于刚才给周淮倒水的李康，此时的脸上倒是有些轻松，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在看戏的周淮，然后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还好张老师已经看过我的论文，没有太大问题，陈亮这下就惨了……”
周淮不由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有点惨。”
虽然他以后大概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了，不过他现在多少也还是算一名学生，因此也还是能够感同身受。
不过，或许是他们这边的声音引起了张文飞那边，使得张文飞注意到了周淮就在那里看戏，他的眼睛顿时一亮，随后就朝周淮招了招手。
“周淮，周淮！你过来，快过来！帮我看看，给我出出主意！”
周淮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他放下茶杯，哭笑不得地说道：“张老师，这就不用了吧……毕竞是您的学生。”
“嗨呀，这种时候就别管这么多了。”张文飞摇摇头，又是朝着周淮招招手：“你就快过来帮忙看看好了，我现在实在是有些头疼得不行了。”
俨然是一副把周淮当成救命稻草的模样。
至于旁边的那位陈亮同学，此时也是转过了头，看向周淮，脸上露出了求救的表情。
虽然刚才一直没有看过来，不过他也知道周淮这位大神来了。
至于他的论文，如果真的要按照张文飞说的那样把前面的东西都给放弃了，然后大篇幅重写，天知道他能不能赶在四月初的截稿期之前完成。
毕竟这是数学论文，特别是他选择的这个方向，老实说张文飞也没有那么精通。
这样的事情其实在数学界算是挺常见的，学生的论文课题即使和导师研究的大方向比较接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