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他娘的不是说来送粮的吗,粮食呢?”
“不会是没有粮食,只是来投奔我们三当家的吧!”
他这一吼,如同丢进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气氛。
谷口值守的另外七八个同样形容枯槁的山匪,纷纷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饥肠辘辘带来的戾气和怀疑如同实质般朝张九宁压去。
谷中的粮食本就不多,若是再加上这几十张嘴,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连王麻子也下意识地握紧了长矛,喉咙滚动,眼神在希冀和凶戾之间摇摆不定。
金桥村众人则紧张地围拢,气氛陡然绷紧,剑拔弩张。
风暴的中心,张九宁却如激流中的磐石。
他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目光扫过那些因值夜而更显憔悴饥渴的山匪,朗声道:“诸位兄弟守了一夜山谷,饥寒交迫,着实辛苦。”
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相逢即是有缘,值此清晨,请诸位容某先献上一碗朝食,大家暖暖肠胃,稍事歇息再做计议,也算我等初来乍到的一点心意。”
“朝食?”
杨玄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有些怀疑地扫视着这群风尘仆仆来客。
那小头目更是嗤笑出声:“朝食?看你们这副皮包骨头的样子,拿什么请我们吃朝食?扯你娘的蛋!”然而,金桥村众人闻声,紧绷的神色却明显松弛下来。
不等那山匪小头目污言秽语说完,张梁已如猎豹般几步上前。
他目光迅速扫过地面,想要寻找合适的柴禾。
忽的,他的视线定格在老村长张轩贤紧紧抓在手里的粗壮木拐棍上。
张轩贤正激动地抓着杨玄的胳膊诉苦叙旧,完全没料到下一秒自己倚仗多年的老伙计会遭劫。“轩贤叔公,借您拐杖一用,回头小子给您弄根新的!”
张梁嘴上客气,动作却疾如闪电,在张轩贤反应过来之前,双手猛地抓住棍身,旋即低吼一声。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根陪伴老村长走过数日风雨的结实拐棍,竟被张梁这壮汉硬生生从中拗断成三截!
“我的拐子!”
张轩贤心疼得大叫,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但张梁却是充耳不闻,和几个青壮手脚麻利的迅速在谷口一处稍平坦的泥地上搭起一个土灶。而见到这一幕,张宝顿时搬来那一口大铁锅,同时招呼着众人解下各自随身携带的水囊,将里面珍贵的清水汩汩倒入那一口黑骏酸的破铁锅里!
旋即,张梁蹲下掏出火石火镰,熟练地敲打。
嚓嚓几下火星迸溅,引燃了干枯的草绒后,张梁小心翼翼的将火种凑到断木柴棍下。
火苗腾起,贪婪地舔舐着锅底,铁锅内冰冷的清水开始冒出细密的气泡,在寂静的谷口发出滋滋轻响。空气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口逐渐冒起白汽的铁锅上。
杨玄、王麻子和谷口山匪们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
这是在做什么?
煮一锅热水给大家暖身子,这也配叫朝食?
那小头目嘴角的不屑几乎裂到了耳根,刚要出声再讽刺两句。
忽的,张九宁动了。
在数十道目光的聚焦下,他从容不迫地踏前一步,径直走到冒着热气腾腾水雾的锅边。
晨光熹微中,他缓缓抬起右手,伸进自己的道袍之中。
这个动作吸引了所有目光,杨玄眉头一皱,这道人在搞什么名堂?
难不成,是要施展让水变好喝的道法?
然而,张九宁掏出的,却是几粒豆子。
仅仅几粒,黄褐色干瘪瘦小,躺在掌心中毫不起眼的陈豆。
“……”
王麻子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随即化为极度的失望和恼怒。
粮食,就凭这几颗豆子?
谷口山匪们更是面面相觑,压抑的嗤笑声此起彼伏,眼中的轻蔑和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那小头目更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九宁,一句充满恶意的装神弄鬼就要脱口而出。
连杨玄的眼中也瞬间被巨大的失落和难以言喻的烦躁填满,心中那丝死马当活马医的渺茫希望,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然而,张九宁却是对四周投来的讥讽、怀疑、乃至看傻子似的目光恍若未闻。
他神情沉静如水,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锅中翻滚的气泡,薄唇轻启,低沉的吟诵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在冰冷的晨雾中扩散开来:
“黄天悯生,粟米化千!”
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每个音节落下,都仿佛敲击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念罢,他手腕翻转。
几粒干瘪的豆子,应声落入了那锅滚沸翻腾的开水之中,溅起几点微小的水花,转瞬沉没。锅中的水依旧沸腾,除了几颗豆子在热浪中载沉载浮,别无变化。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又短暂得令人窒息,谷口的空气凝固了,先前那些嗤笑和不耐烦的脸庞僵住了,随后是更加浓烈的不屑和对被愚弄的愤怒,那小头目的“直娘”两字已然冲到了舌尖。
就在这一刹那!
嗡!
不是声音的轰鸣,而是一种直击灵魂的视觉与感知上的猛烈震撼!
铁锅内,豆粒沉落之处,白粥没有任何预兆地涌现!
一股纯粹的新米浓香,带着温暖而炽烈的气息,轰然炸开!
清水,竞变成了浓稠喷香的白米粥!
就在刚才,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凭借几颗豆子和一口装着清水的破锅,以及两句闻所未闻的咒语!竞然就变出了一锅足够几十人饱餐一顿的、热气腾腾的浓粥!
神迹?
妖术?
还是传说中的仙法?
“这!”
杨玄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定在了原地。
他那双原本布满了血丝、写满焦虑、猜忌和凶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