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桥。
北风呼啸,卷起枯草与沙尘,在这片古战场上肆意飞扬。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仿佛要将这片饱经战火的大地彻底压垮。
袁绍,公孙瓒两方人马相隔百步对峙,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袁绍身着紫袍金冠,外罩锦裘,在一众谋士将领的簇拥下缓步上前。
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伪善笑意,率先开口,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洪亮:
“伯圭兄,别来无恙?你我昨日刚刚商讨完联防之策,今日又急着见面,所为何事?”
公孙瓒按剑而立,一身沾染征尘的白色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面色阴沉如水,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袁绍,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听到袁绍故作轻松的问话,公孙瓒更是感觉自己胸中升起一团无名火!
“所为何事?袁本初,你好好看看,我今天来找你,所为何事!”
说罢,公孙瓒猛地踏前一步,右手"唰"地从袖中抽出一卷帛书,哗啦啦的甩到袁绍面前。
“你好好看看,这是你与那吕奉先的书信往来!亏你还知道做贼心虚,在看完了信件,也不忘在关键位置涂抹妥当!”
说罢,公孙瓒还不忘讥讽一句:“不愧是四世三公,名门之后,当真是…‘谨慎’啊!”
袁绍定睛一看,很快便看明白,那是吕布交由使者给他的信件。
虽然不知道是因何缘由到了公孙瓒手中,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袁绍连忙解释:“伯圭兄,这信上涂抹非我所为,我初看信件时,信件便已经涂抹成这般模样。”
“当时我麾下文武具在身边,都可佐证,那吕布一介武夫,写信有所涂抹,也属正常。”
“呵!”公孙瓒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也当我公孙瓒是一介武夫,还是觉得我是三岁孩童?”
“你麾下文武作证?他们还不都顺着你的话说?”
“你真以为这些阴谋把戏,我识不破不成?”
“铿!”一声金属嗡鸣,公孙瓒径直拔出腰间配剑,剑尖直指袁绍!
“这些墨团遮掩的,定是你二人密谋如何瓜分我幽州疆域的毒计!今日若不给我个交代,休怪剑下无情!”
“锵!”站在袁绍身后的颜良、文丑见状,立即手按刀柄上前一步,铠甲铿锵作响:“贼人安敢伤害吾主!”
对面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同时‘唰’地拔出佩刀,寒光在阴沉的天色下格外刺目。双方士兵顿时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都退下!”
袁绍厉声喝退护卫,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他弯腰拾起帛书,手指微微发颤。
被公孙瓒如此抹黑冤枉,袁绍心中也很愤怒!
但是如果他此时意气用事,那么公孙瓒和自己的部队,必然要在界桥血战!
这样,河北的局面反倒变成他和公孙瓒火拼,吕布带着实力最强的西凉军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袁绍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开口:
“伯圭兄息怒。”
“我知道,眼下我辩解什么,你也不会相信。”
“为今之计,绍有一法,可证清白!"
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公孙瓒杀意凛然的脸上,一字一句道:
“三日后,我将假借送女完婚之名,邀吕布亲自出营迎亲。”
“待其轻骑简从而至,伯圭兄可伏精兵在侧,届时你我合力,共斩吕布!若能取得这厮首级,岂不胜过万千言语?如此,伯圭兄可能信我?!”
公孙瓒持剑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怒火渐转为审视。
他死死盯着袁绍,仿佛要将他心底想法全部看穿。
寒风吹动他染尘的战袍,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良久,他缓缓收剑入鞘,冷声道:
“大局为重,我便再信你最后一次。三日后,若能诛杀吕布…此前种种,一笔勾销!”
一日后,西凉军帅帐。
炭火在帐中噼啪作响,将吕布虎将身影投在帐幕上。他正与贾诩及众将商议军情,忽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传令兵疾步入帐,单膝跪地,“启禀温侯,袁绍遣使求见,现已至营门!”
帐内诸将齐齐抬头,面露诧异。
吕布浓眉微挑,与贾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挥袖道:“传他上来。”
不多时,一名身着袁军服饰的信使恭敬入内,双手呈上一封以火漆封缄的帛书:
“温侯,我家主公特命在下送来喜讯。小姐嫁妆已备,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依北地习俗,还请温侯亲至界河畔相迎,以全礼数。”
吕布尚未开口,下首的华雄已拍案大笑,声若洪钟,震得帐幕微颤:
“恭喜温侯!贺喜温侯!您此番人财两得,看那袁本初还敢嚣张!”
张绣捻须微笑,语气较为沉稳:“袁本初连番受挫,如今倒是识趣。若能结此姻亲,于我军立足冀州大有裨益。”
就连站在末位的潘凤也搓着手嘿嘿直笑:“我听说那袁家小姐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主公好福气啊!”
在一片贺喜声中,吕布接过书信,指腹摩挲着细腻的帛面,心中有些难绷。
他没有告诉华雄等西凉诸将全部的计策,害怕他们知道以后口无遮拦泄密。
但眼下…自己不告诉他们,这群人这么一弄,更显得他吕布是个好色之徒,刻板印象拉满了!
吕布心中长叹一声,接着转身看向信使,脸上佯装出几分喜色:“哈哈哈…好!你且回去告知袁公,三日后,本侯必当亲往,迎娶袁小姐!”
待信使退出大帐,吕布立即屏退左右,只留贾诩与几位心腹将领。他将书信重重掷在案上,脸色变得平静:
“文和,这袁绍来信,你怎么看。”
贾诩从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