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杂着酸楚与不甘的情绪涌上袁姬心头。
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唇边扬起一抹看似温顺,实则暗藏锋芒的笑意:
“妾身袁姬,见过姐姐。早闻姐姐乃是王司徒掌上明珠,今日得见,方知何为倾国倾城。只是”
她话锋微转,声音依旧甜美,却如裹着蜜糖的细针:
“只是姐姐或许不知,我们袁氏女儿自幼学的便是《女诫》《内训》,最重嫡庶尊卑。想来将军也是看重这一点,才特意送妾身来与姐姐…做个伴。”
袁姬的话绵里藏针。
点明自己高贵的出身与正统教养,在家世方面,她是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嫡女,而貂蝉虽然是司徒王允之女,但只是个收养的义女。
在袁姬看来,家世的差距能让自己扳回一城,毕竟,在容貌上…即便袁姬嘴上不愿承认,她内心已经对貂蝉认输了。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貂蝉却只是轻轻抚过腕间那枚通透的翡翠玉镯——那是吕布临行前,亲手为她戴上的。
她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宛如盛放的昙花,看得袁姬都有些痴了。
‘将军…真是为妾身出了个难题,这个小姑娘,比甄氏,蔡氏都难对付…不过,妾身既然是正室,也只能替将军把她调教妥当了’
貂蝉内心轻叹,她脸上表情非但不恼,反而缓步上前,伸出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指,温柔地替袁姬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动作亲昵得如同一位真正关怀妹妹的姐姐。
“妹妹有心了。”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像初春的溪水,带着未化的冰碴。
“只是妹妹初来乍到,有所不知。在这温侯府里,将军最不看重的,便是虚名。”
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他看重的是规矩,是我的规矩。”
她直起身,目光扫过袁姬瞬间苍白的脸,语气转为淡然:
“既然妹妹提到《女诫》,想必深明‘婉娩听从’之理。从明日起,便跟着府里的嬷嬷好生温习温习吧。毕竟”
她转身,正红裙裾在青石板上旋开凌厉的弧度,声音随风飘回:
“在这里,听话比出身重要得多。”
两个女子的目光在灯火下再次交锋,一个笑意盈盈却威仪尽显,一个强作镇定却指尖微颤。
袁姬在第一轮的交锋中落了下风,但心里仍然如同一只哈气的小猫一样不服。
‘哼!貂蝉,就算你比我漂亮,比我先嫁给那个好色武夫又如何?我…我可不怕你。’
袁姬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满脸不服的盯着貂蝉。
看着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的袁姬,貂蝉一双秋水明眸微微眯起,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起来…调教还需要加大力度呢。
另一边,河北,钜鹿郡。
华雄,张绣击退公孙瓒后,按照吕布军令,率大军驻扎在此休整。
绵延数里的西凉军大营旌旗猎猎。
中军帐内,华雄与张绣正在商议军务。
“听闻此地名士田丰,字元皓,颇有才名。”张绣放下手中军报,“温侯向来求贤若渴,你我何不前去拜访?”
华雄一拍大腿,深以为然:
“说得不错!我西凉军勇则勇矣,确实缺个出谋划策的。”
经过贾诩出谋后,体验过谋士加持的华雄智力也得到了提高,他虽然不能自己出谋划策,但已经认识到了有人出谋划策对于行军打仗的重要性。
“那…咱们这就去请那什么名士出山?”
“华将军所言,我也正有此意。”
张绣,华雄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备下厚礼,带着亲兵往城西田丰宅邸而去。
田府坐落在竹林掩映处,青瓦白墙,甚是清雅。
叩门说明来意后,一个青衣小童引他们穿过庭院,但见院内种满菊竹,颇有隐逸之风。
田丰已在正堂等候。他年约四旬,身着素色深衣,发束葛巾,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
“久闻二位将军大名。”田丰拱手为礼,声音清朗,“寒舍简陋,还望海涵。”
小童奉上清茶,茶香袅袅。
张绣欠身还礼:“先生客气。末将等久仰先生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华雄则是直截了当:
“先生,我们希望你出山相助,到时候官爵赏赐少不了,比你待在这里强多”
华雄话说到一半,被张绣制止,他作为军二代,平日里也能接触到一些名士的圈层,知道跟他们对话,要雅。
华雄这话虽然也不算错,但那是招募军士的话,放在请田丰出山这里,话太糙了。
“先生勿怪。”张绣面带歉意的开口。
田丰端茶的手微微一顿:“不知二位将军所谓相助,是助谁?”
张绣正色道:“我家主公乃是温侯吕奉先将军,此番请先生出山,自然也是助温侯安定河北,匡扶社稷。”
“匡扶社稷?”田丰放下茶杯,忽然摇头冷笑。
“老夫虽躬耕田垄,但对天下大势多少也了解一点”
“呵呵,董卓贪残酷烈,鸩杀少帝;吕布见利忘义,弑杀丁原…此等恶主,老夫宁可在这山野林间无名老死,也绝不侍妄佞之人!”
话音落下,华雄勃然变色,猛地起身:“老匹夫,你竟敢”
“华将军!”张绣急忙按住他手臂,转向田丰深深一揖,“先生既知天下大势,更该明白”
“不必多言!”田丰拂袖而起,面色凛然,“老夫宁死,也绝不与虎狼为伍!”
华雄怒极反笑,佩刀半出鞘:“既如此,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张绣死死按住华雄,对田丰沉声道:“先生高义,末将佩服。只是乱世之中,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说罢,他强拉着华雄退出堂外。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