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棠略带警告的一眼,沈筠依旧不为所动。
他的脸皮果真是比她想象得还要厚。
“等恭迎完圣驾以后,我就回去。”林书棠无奈妥协道。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无非就是想要关着她呗。
像过去的五年一样。
她好歹是这场百日宴主角的娘亲,待会儿圣驾还要亲临,若是她不在,像什么话。
说重了,届时治她一个藐视帝王的罪过怎么办。
沈筠还真是一贯无法无天惯了,连圣上都敢怠慢。
自从上一次被老夫人提点以后,林书棠如今做事总算是有了一点顾忌。
沈筠比她高得太多,林书棠害怕声音太大被别人听见,于是向沈筠靠近了些许,又垫了垫脚。
沈筠也顺势歪了歪头。
这在外人面前看来实在是咬耳朵的行为。
如胶似漆的模样,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今日是二人的婚宴。
沈靖石不着痕迹地从他们二人身上扫过一眼,眉目发沉,硬是从鼻尖冷哼了一声,略微吹动了胡须。
现在还在外面,像什么话!
老夫人轻睨了一眼沈靖石,转过脸时又是慈祥和蔼的模样,与来客谈笑风声。
沈筠一直握着林书棠的手,没放开。
她挣得越是厉害,他就握得越紧。
林书棠索性也不再动。
终于,人声鼎沸的长街尽头,传出一阵轻盈却极有穿透力的金铃声响。
人群不由自主便安静了下来,皆举目眺望。
视线里映出明黄色织锦缎为顶,紫檀木为骨的御驾马车。
四方檐角各挂着鎏金铜铃,垂下的珠串是由南洋进贡的东珠。
行车时,珠翠叮铃,流光浮动。
尽显天家威仪。
众人皆屏息凝神,垂头躬身。
待御驾停下,眼角余光瞥见那抹明黄色身影时,伏跪于地,声音连绵成一片,“圣上躬安。”
皇帝站在车舆上,声音洪亮,染着笑意,挥手免了众人的礼,踩着矮凳从车舆上下来。
“老夫人不必多礼。”皇帝踏上台阶,虚抚了一把老夫人站起。
国公府的人连忙要迎着皇帝入内。
林书棠站在一旁,瞧见皇帝身侧还跟着一人,是与圣上一道来得国公府。
她听见他们唤他三皇子。
偌大的府门处,如此已然是站满了人。
林书棠不习惯挤在一群人中,微微往外侧了侧身。
这一眼,又瞧见了三皇子身后还跟着一人。
看打扮,应是他的幕僚。
林书棠无甚在意地抬眼。
一息间,所有呼吸滞在了喉间。
是宋楹!
林书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比起她的惊异,宋楹倒面上一片平静,看着林书棠时,嘴角含着得体的笑意。
像是在林书棠望过来时,早已经看了她很久。
对于今日的相见,也早有准备。
那一夜,林书棠与他隔着一扇面具。
她虽凭借那道狰狞的疤痕,识出他的身份。但到底二人没有戳穿那层窗户纸。
可是今日,宋楹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站在了国公府门处。
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将自己的面容示于人前。
一别经年,宋楹比之从前,更加沉稳了些许。
可眉眼间竟也添了几分羸弱和病气。
如今积雪已消,他还裹着大氅。
林书棠不由自主眼神落在了他被毛领遮住的颈子上。
是因为伤势的缘故吗?
手背上骤然压重一股力,不算重,却也不轻。
尤其林书棠这些年被娇养在宅院,平素里净手的水都是要取雨后花心间的晨露。
富贵人家一般都是用这种水来泡茶。
是以,林书棠不比从前随父走商的时候皮糙肉厚,肌肤眼下是娇嫩得不行。
被沈筠这样一按,忍不住疼得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才恍惚回过神来,感受到头顶处压迫性的眸光。
她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宋楹,也不敢去看沈筠的面色。
当年惨状还历历在目,林书棠实在太害怕他们二人相见了。
沈筠不会放过他的。
皇帝与人一阵寒暄后,邃问起了林书棠和沈筠来。
众人立马让开了一条路,将这边的情形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人前。
林书棠被这一声来自天子的询问惊得激灵。
手着急从沈筠手心拽出来,却纹丝不动。
林书棠害怕他真的在这里发疯,也不敢再挣扎。
迎着众人射过来的眸光,小幅度地向沈筠靠近了几分,借着二人交缠的衣摆,林书棠将两人十指紧握的手背在了身后。
皇帝逗弄着乳母怀里抱着的沈厌,笑道,“这孩子的眉眼倒有几分沈卿当年的模样,日后定然也是一个聪慧的。”
“这日子过得还真快,沈卿当年向朕请旨赐婚,似还犹在昨天。”皇帝感叹了一句,看向了他二人,“如今见你们小两口琴瑟和鸣,又有麟儿绕膝,朕心甚慰啊。”
“这是朕特命尚工局打造的羊脂玉长命锁,就贺世孙平安顺遂。你夫妻二人将他教养成才,来日定也如沈卿一般不输其父,为国效力!”
皇帝大手一挥,朗声笑道。
身后的小监躬着身子上前,将一个梨木锦盒呈上。
众人皆艳羡地看了过来。
沈筠却没有动作。
林书棠心瞬间打起鼓来,微微抽了抽手,沈筠依旧拽着她不放。
眼见着众人的视线即将变得古怪。
林书棠咬牙,心里暗骂一句疯子。
恭敬的主动接过了小监手里的黄梨木锦盒。
沈筠也果真放开了她。
林书棠敛衽屈膝,“妾谢陛下隆恩。定与世子同心同德,照料好世孙,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