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嘱咐。”
一番话滴水不漏,不卑不亢。
沈筠站在她身侧,亦躬身行礼。
旁人看去,倒是鸾凤和鸣,妇唱夫随。
皇帝笑了笑,很满意的模样。
从他们夫妻二人身上移开眼神,终于由着众人恭迎,入了府内就坐。
国公府长房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悬着的一口气落下。
林书棠紧绷的后脊亦是松懈。
沈筠简直是个疯子!
就因为她见了宋楹差点失态,他就这样报复她。
这可是在圣上面前,他怎么敢!
林书棠抬头看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径直入了府。
沈筠这会儿面上倒不似方才一般冷沉了。
即便被林书棠瞪了两眼,也没放在心上。
反而因为那句“同心同德”,好心情地赏了几个眼神给宋楹。
迎着宋楹复杂的眸光,沈筠轻蔑地弯起了嘴角。
俨然胜利者的姿态。
带着不可一世的挑衅和警告。
国公府内,设了男女分席,中间隔了一涧湖泊。
若要通行,则要穿过长长的曲折游廊。
但随着移步换景的假山,亦能瞧清对面的风景。
是以,还放置了绣花屏风作为隔挡。
林书棠扶着老夫人入座,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向了右侧首席坐下,透过那一点可怜的缝隙企图看清对面的景象。
宋楹怎么来了?
他为何会跟着三皇子?
丫鬟们呈着漆盘鱼贯而入,上珍馐佳肴,林书棠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老夫人担起了国公府女主人的风采,首先举杯,谢各位拨冗,肯赏颜面参加世孙的百日宴席。
众人觥筹交错,客套吉祥话此起彼伏,席面便算是彻底热了起来。
林书棠酒量向来很好,当年行走江湖时,也不知道喝倒多少武林侠客。
林书棠对此一直都很自豪。
常把别人喝得烂醉如泥,哄着骗着,舌灿莲花,就将生意谈了下来。
可是沈筠不喜欢她喝酒。
刚认识时,他还能装模作样,愿意替她挡酒。
后来与她成婚以后,便是滴酒不许她沾。
过分得连果酒都不允许她碰。
林书棠有些憋屈。
反正隔着那么远,他还能后脑勺长眼睛了?
林书棠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辣得她喉腔都疼,差点咳嗦了出来。
“我方才瞧见三皇子殿下身侧还有一人,以前从未见过。”
“你不知道他吗?”压低了的声线里含着震惊,“这位大人最近可在玉京出足了风头。”
“他是三皇子府的幕僚,前些日子,听闻圣上有一爱物破碎了棱角,就是这位修复的。据说,裂痕的地方被处理得毫无瑕疵,如同完璧。圣上龙颜大悦,特封他为工部营缮郎。”
“这么厉害。”
“我还听说,这位大人的手艺很不错。做的玩意儿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宫中十六皇子每天吵着要这位营缮郎给他做玩器。”
密密咂咂的人声里,林书棠被几道细小的女声吸引了过去。
她半蒙着眼睛,脑袋有些迟钝。
她们,是在说宋楹师兄吗?
他入了三皇子府?做了工部营缮郎?
可是他曾经不是志不在朝堂吗?
宋楹早已经名冠玉京,那沈筠……
林书棠耳畔突然回响起沈筠那一日来得莫名其妙的话。
她低嗤了一声,果然,他怎么可能……
林书棠将手中剩余的果酒一饮而尽。
到底是多年不曾饮酒,林书棠又没吃什么东西,这一杯下肚,脸颊发烫,整个人都晕乎了起来。
她站起了身,悄悄离了席位,不曾引人注意。
穿行在游廊上,林书棠本想去桥头吹吹风,却不想竟在月洞门前瞧见了宋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