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推开木房,里面的陈设与当时没有太大的变化。
沈筠又将它恢复成了原样。
他一直没有将这间屋子拆去,尽管她从未进来过。
林书棠走到案前,雕刻木头的工器还是新的。
书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关于雕刻木器的书籍,还有一些玉京木器行最新印发的刊册。
有名家雕刻的精美木器展示,有雕刻的技法教学,有古玩物的奇闻轶事。
最早的刊册甚至可以追溯到永昌十一年,那个时候,林书棠也才七岁。
“这些……”
林书棠拿过最早的一本,拂过封皮,上面一点儿灰尘也没有。
它们都分门别类按照年份陈列在书架上。
想看什么,一眼就能找到。
林书棠方才吩咐绿芜叫人来收拾这间屋子,不过一会儿,绿芜就来告诉她可以了。
凭借这一点儿时间,是不可能将一间三年都没有打开的房间收拾的如此妥帖。
唯一可能的是……
“是世子每月带回来亲自放的。”负责的小厮回道,“世子有空的时候都会来这间房间里打理。”
林书棠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慌张地将书塞回书架上,转身逃也似得奔出了房间。
留下的小厮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书棠推开房门,进了西次房,拿出了账簿整理。
一头埋了进去。
而此时静渊居内的上空,一只信鸽自飞檐处飞走。
越过鳞次栉比的坊巷,巍峨城墙,落进了西鹜山脚下。
影霄单手接住了信鸽俯冲的身子,熟练地从它的脚上取下了信笺,再将它放飞。
捏着信笺入了值房内,递给沈筠。
沈筠拆开信笺,上面事无巨细写林书棠起身,由绿芜盥洗穿衣,其间询问了青黛的踪迹,夫人知道后好像有些不太开心。
早膳用了半碗春笋鸡丝粥,两段豆沙春卷和几口凉拌荠菜。
饭后在院中消食,去了木屋。
沈筠看到这里,指尖无意识紧了紧。
下一行便继续写道,夫人只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瞧着脸色并不太好,此后便一直待在西次房处理府内要务。
沈筠盯着木屋两个字看了许久,他将信笺扔进了香炉里,没有说什么。
影霄便默默退了出去。
-
等到午时吃过午膳以后,林书棠浅眠了一会儿,鹤园就派了人来,送来了好几幅画像。
说这些都是老夫人精挑细选过的玉京女郎,叫林书棠好好了解一番。
等过几日,天气回暖,各家都会举办或大或小的宴席,届时便由林书棠出席,替大公子好好掌眼。
如果哪家有身份样貌合适的,也可以抬进来给沈筠做妾。
林书棠展开画像,美人立于宣纸,垂眸温婉,抬眼灵动,举止仪态似要从画上活过来了一般,各有各的特点。
一旁还以小篆标注了美人的姓名,家世,才情。
看来老夫人是废了一番心思的。
为沈修闫选妻,是受了老夫人的令,林书棠不敢怠慢。
为沈筠纳妾,林书棠求之不得,更是亲力亲为。
找出谱牒,林书棠仔细了解了一番各家小姐的兴趣,亲属,朋友,性格,她们之间又可有何渊源。
林书棠看见其中一个女子乃是赵家的三小姐。
是赵明珠的堂妹。
林书棠便多看了两眼。
她只需要特别关注其中家世样貌才学皆与沈修闫相配的即可。
至于沈修闫最终选谁,就不在林书棠的考量范围内了。
这样半日过去,天边夕阳渐歇,林书棠终于对这世家之间的关系有了个大致了解。
林书棠放下朱笔,揉了揉酸软的手腕,复又拿过案边放置着的一封请柬。
老夫人说得不错,近日各家的宴席不少。
她今日才送来了画像,下午时,就有人送来了请柬。
竟还是长宁公主的宴席。
林书棠本不欲去,这长宁公主,定然是冲着她来得。
毕竟,昨日个儿才见着了她,今日就提前开了赏花宴。
也不知道眼下这个时节,赏哪门子的花。
可转念一想,长宁公主的赴宴,玉京的贵女自然趋之若鹜。
她应在这一场宴席上就可以见到这画像上大半的女郎。
此后的宴席就可以试着推拒掉一些。
而且,长宁公主,可不就是盼着给沈筠纳妾……
“拒了。”
林书棠正想着,耳畔突然传来沈筠的声音,就跟知道她心里所想似的。
林书棠心里一惊,忙抬眼,见着沈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侧,弯腰将自己半环在了书案和他身前。
垂眸正盯着她手上的请柬看。
林书棠将请柬压下,“公主的请柬如何能拒。而且祖母叫我去宴席上为大公子相看女郎,我必须得去。”
林书棠底气很足,她可不是出去玩的,是有正经事在身。
想着,腰杆也不由挺得更直了。
沈筠撑在案上的手下移,穿过林书棠的膝弯,往上一提,林书棠整个落进了他的怀里。
主客置换,沈筠坐在了林书棠方才的位置上,将林书棠双膝分开,正对面地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林书棠下意识环住他脖子的手立马分开,推他的胸膛,“沈筠,你做什么!”
“沈修闫要选什么样的妻子让他自己去选,你不许给他看。”沈筠声音沉了几分,态度强硬,幼稚的有些不讲道理。
“这是我作为宗妇该做的。沈筠,你是要将我养成你的金丝雀吗?”林书棠也板起了脸色。
“可我怕阿棠,利用‘职务之便’,做一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沈筠随手拿过一张画像,美人玉貌花容,旁侧用朱笔画了两道横杠。
抬眼,望向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