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姓月的没安好心!”
老陈一看到那张烫金的请帖,火气“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他把腰间的驳壳枪拍得啪啪响
“这摆明了是陷阱!教官你不能去!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他身后的三名战士,也是一脸紧张,手都摸向了腰间。
在他们看来,月公馆就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
周教官将请帖拿在手里,平静地看着上面的字,心中反复琢磨利弊
“我去。”
祁振邦突然说道。
“你!”老陈急得差点跳起来,“你去?”
“对,我去,我替教官去,有什么问题我能应付的来!”
祁振邦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馀地。
拿着请帖的周教官抬头,看着祁振邦,眉头紧锁。
他倒不是怕死,更不是怕了所谓的青帮头子,只是自己身份太过特殊,自己的安危关系到魔都整个组织。
可如果不去,一个青帮头子还真当组织怕了,所以祁振邦替自己去,不失为一个办法!
想到这,周教官微微点头。
老陈还想再劝,却被祁振邦一个眼神制止了。
眼神很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压,让老陈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拿着请帖,祁振邦回到自己房间。
他当然知道这是鸿门宴。
可赴宴的未必是刘邦。
祁同炜的意识,在他心中冷冷开口。
“恐惧,是一种筹码。谁先露怯,谁就输了。月笙摆下这场宴席,说明他已经怕了,他比你更怕。”
“他怕的不是周教官,也不是你,而是你们背后,那个能在一夜之间搅动上海滩风云的神秘力量。”
“所以,你此去,不是客人,不是任人宰割的刘邦。”
“你是债主。是去收债的。”
……
入夜,月公馆灯火通明。
这里是上海滩最顶级的权力中心之一。
门前的车道上,停满了各式各样锃亮的轿车。
祁振邦孤身一人,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在一众西装革履、珠光宝气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
门口的保镖,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手始终插在西装口袋里,那里藏着能随时喷出火舌的家伙。
他们看到祁振邦,没有阻拦,反而是一个穿着长衫、神情精悍的管事,亲自迎了上来,恭躬敬敬地躬身。
“周先生吗?我们老板在楼上等您很久了。”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
一间雅致的书房里,月笙穿着他那标志性的青布长衫,正亲自站在一套紫砂茶具前,慢条斯理地洗着茶。
他看起来更象一个儒雅的教书先生,而非杀人不眨眼的青帮教父。
看到祁振邦,月笙眉头紧锁,不过没有说什么。
祁振邦开门见山:“周教官这几天不在魔都,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姓祁,祁振邦!”
“祁先生,请坐。”
月笙指了指对面的太师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祁振邦没客气,径直坐下。
月笙将一杯泡好的碧螺春,亲手推到他面前,茶香四溢。
“祁先生久仰大名,当年在东征之时,率八十壮士,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月笙虽是一介草民,但素来敬佩英雄。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开场白很客气,捧得很高。
月笙一口点名祁振邦的出身,也可见他对魔都地上地下摸得很透。
祁振邦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
“月先生过奖了。”
“呵呵,”月笙笑了笑,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恼”,“不过,英雄也怕小人惦记。最近上海滩有些不干净的流言,说我月某人,跟日本人勾结,做些数典忘祖的买卖。这真是比用刀子捅我心窝,还让我难受啊。”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祁振邦的表情。
可那张年轻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象一口古井,深不见底。
这让纵横上海滩数十年的月笙感到了些许的挫败。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道行比他还深的老狐狸。
于是,月笙干脆不再绕圈子,把话挑明了些。
“我知道,这都是因那个叫黄石的人而起。祁先生,这个人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你和周先生头上是他的不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股交易的味道。
“只要您和周先生一句话,我月笙,今晚就替您把门户清理干净。尸体保证沉到黄浦江底,连一根头发丝都浮不上来。”
“就当是月笙和您,和周先生交个朋友的见面礼。”
把柄递了过来。
也是一份试探。
接受了,就等于默认了之前的一切是他所为,并且欠下了月笙一个人情,从此被拉到了同一个水平在线。
老陈若是坐在这里,或许会为这个结果感到欣喜。
可祁振邦的身体里,是祁同炜的灵魂。
一个曾经在权力的棋盘上厮杀了半生的枭雄。
祁同炜笑了。
交朋友?你也配?
就好比后世的段子,高启强也配和我祁同炜一张桌子喝酒?
祁振邦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嗒”。
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淅。
他抬起眼,迎上月笙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平静地开口。
“那个人是死是活,是月先生您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过问。”
一句话,就把月笙递过来的脏活,又干干净净地推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