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
“那什么重要?”
沐瑶放下酒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没有萧逸尘,对我来说,很重要。”
没有皇帝,没有天子,没有那个坐在龙椅上,可以凭一己好恶决定别人生死的符号。
这很重要。
帐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风灯里的油快要耗尽,灯火“噼啪”地爆了一下,光线骤然一暗。
萧逸尘明白了。
他伸手,重新握住膝上那把沾满血污的天子剑。
剑柄很冷,象一块冰。
“怎么死?”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死在这里,还是死在人前?”
让她把他象一头牲畜一样,拉到万民面前,斩首示众,以彰显她革命的功绩?
沐瑶看着他握剑的手。
“就这里吧。”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象最后的判决,落了下来。
萧逸尘笑了。
那是一种解脱般的笑。
他缓缓站起身,甲胄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他没有再看沐瑶,而是转过身,掀开帐帘的一角。
外面,天已经亮了。
鱼肚白的天光,正从东方的山峦背后透出来,驱散了最后的夜色。
他能看到山坡上那些黑压压跪着的降兵,能看到那些穿着共和国军服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
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他松开手,帐帘落下,隔绝了那片天光。
帐内,重新归于昏暗。
他回过身,面对着沐瑶,手中的天子剑,缓缓横于颈前。
剑锋清冷,映着他那双再无半分波澜的眼睛。
他这一生,当过少年将军,当过傀儡皇帝,爱过,恨过,最终,一败涂地。
但在生命的最后,他选择象一个真正的天子。
为自己,而不是为别人,做最后一个决定。
“锵——”
剑锋划破空气,带出一道凄厉的轻响。
血,喷涌而出,溅在帐顶的明黄幡布上,象一朵仓促绽放的、妖异的红梅。
他的身体晃了晃,最终,重重地倒了下去。
倒在板垣五郎的尸体旁。
两个都想做棋手的人,最终,都成了这盘棋上的弃子。
沐瑶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看着那具尚在抽搐的身体,看着那双圆睁着、望向帐顶的眼睛,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风,从帐帘的缝隙里吹进来,吹灭了那盏油尽灯枯的风灯。
帐内,彻底陷入了黎明前的黑暗。
黑暗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两具正在变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