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墨接过圣旨后,李青山便又继续道:
“不过,你还需知晓这白衣博士四字的分量。
“我大虞科举取士,功名层级分明。”
“秀才是功名之始,有了见官不跪、免徭役等特权,但说到底,仍是白衣,并无官身。”
“唯有中了举人,才算真正踏入仕途门槛,有了做官的资格。”
他指了指苏墨手中的圣旨:
“而这博士之衔,在本朝多授予学问渊博之士,或在国子监、各大书院任职,并不稀罕。但这白衣博士,却是十分罕见。”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
“此衔虽是虚职,无俸禄,无实权,却代表着陛下对你才学的认可,是莫大的荣誉。”
“天下读书人无数,能得陛下亲封者,凤毛麟角。”
“日后你行走士林,这便是一块金字招牌。”
苏墨心中了然,这所谓的白衣博士就是个高级荣誉称号,类似于现代的特聘教授或者文化顾问。
“学生明白了。”苏墨将圣旨小心卷好。
“诸位先生如此奔走一趟,实在劳烦,方才的事情,学生更是要谢过李讲书。”
“还请诸位进寒舍稍坐,喝杯粗茶。”
众人移步院内,纷纷落座。
李青山呷了一口茶,先是给苏墨介绍了在场的几个书院的先生,而后这才谈起刚才的事情:
“方才那高参军,为何会前来寻你麻烦?你与他们有何过节?”
苏墨叹了口气,将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
从人市竞价买下阿茹娜,到昨日出城被刘琛派的打手截杀,原原本本道出。
李青山听完,眉头微蹙,尚未开口,旁边一位书院的堂长忍不住惊讶道:
“你一个读书人,竟有如此身手,能一人击退八个持之刃?”
其他书院众人也抓住苏墨话里的关键,不免都一脸诧异,议论纷纷起来。
面对追问,苏墨也是有些猝不及防:
“回诸位先生的话,学生早年为了生计,常在山中赶山,采药捕猎,借此为生,故而身手要比一般人矫健,也略懂一些拳脚。”
李青山一听这话,不禁笑了起来:
“你的文章词赋,我和诸位书院的先生都是知道的,而且这几日,对于你精通书画的本事,我更是有所而言,却不料,你还略懂拳脚?”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透出十足的欣赏。
苏墨连忙摆手:
“先生折煞学生了。”
李青山转而正色道:
“这刘全刘琛二人,老夫素有耳闻,这二人绝非良善之辈。
“如今你得了这白衣博士的封号,他们明面上定是会收敛几分,但暗地里的手段,不得不防,你日后需多加小心。”
接着,几位书院的先生也纷纷附和,提醒苏墨注意安全。
又闲聊片刻,几位书院先生便纷纷起身告辞。
而唯独李青山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墨也明白,这李青山还是有话要说。
一时间,厅内只剩下苏墨和李青山二人。
李青山的神色比刚才更加凝重了几分。
“苏墨这白衣博士的头衔,是荣耀,但也是麻烦。”
“请先生明示。”
李青山站起身,负手而立。
“文人相轻,自古皆然。”
“你以一篇《六国论》得陛下青睐,不知羡煞多少皓首穷经却碌碌无为之辈,更会刺痛许多自诩才高却无此机遇之人。”
“如今大虞朝堂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有人盼你成才,亦有人恨不得你立刻摔个粉身碎骨。”
李青山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墨:
“尤其是,四个月后便是秋闱!”
“你若中举,且名次靠前,那便是实至名归,那些非议之声自然平息大半。可你若是不中,或者名次靠后”
李青山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届时会有多少非议蜂拥而至,甚至可能有人攻讦你欺世盗名。”
苏墨倒吸一口凉气。
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懂,但经李青山这么赤裸裸地点破,他才真切感受到这白衣博士四个字背后的分量。
这简直是被架在火上烤。
“所以!”
李青山斩钉截铁道:
“你这次的秋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仅要是中举,而且名次决不能低,依老夫看,至少需闯入定南府前十之列,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苏墨听完,心中凛然。
李青山这番话,可谓推心置腹。
而且李青山本就没有必要如此点拨自己。
苏墨起当即对着李青山深深一揖:
“先生金玉良言,学生感激不尽,学生必当竭尽全力,备战秋闱。”
李青山见苏墨一点就透,心中更是满意:
“你既有此决心,老夫甚慰。”
“而老夫之前便曾言,若你来府城,可入我门下,今日,老夫便问你,可愿拜我为座师?”
李青山问得突然,苏墨显然有些猝不及防。
随即便在心中迅速权衡。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前程,不仅看自身才学,更看重师承和门户。
李青山身为青云书院首席讲书,定南府文坛领袖,学问渊博且桃李满天下,在朝在野都拥有极其深厚的人脉。
拜他为师,就等于给自己找到了一座靠山。
当下,苏墨后退两步,整理衣冠,神情庄重,也不说话。
十分干脆地对着李青山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学生苏墨,愿拜入先生门下,执弟子礼,聆听教诲!”
李青山脸上顿时绽开笑容,连忙起身亲手将苏墨扶起:
“好!好!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