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是马神童,五岁便能诵诗百篇的那个。”
“听说他三岁识千字,七岁能作文,传说是咱们定南府文曲星下凡。”
“有马神童出马,说不定真能跟刘诗魁掰掰手腕。”
“我看悬,刘天衣那是何等人物”
“总得试试嘛,万一呢?”
魏灵儿和赵萍儿也屏住了呼吸,两双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画舫,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魏灵儿更是下意识地靠近了苏墨一些,衣袖相触,传来淡淡的馨香。
苏墨心态放松,纯粹以欣赏和评判的眼光看待。
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的神童,更多的不过包装而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画舫上绿光莹莹。约莫一刻钟后,船头绿光熄灭,红光再次亮起。
“红灯笼挂起!马天赐输了!”
谢铜盆叫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紧接着,两幅巨大的卷轴从画舫船舷两侧垂落下来。
左边是刘天衣的诗,笔力雄健,气象开阔。
右边是马天赐的诗,辞藻也算华丽,对仗工整。
苏墨远远望去,快速扫过两首诗。
刘天衣的诗自不必说,意境、格律、气韵皆属上乘,不愧是诗魁之作。
而马天赐那首,乍看之下颇为亮眼,用典精巧,但细品之下,却觉得匠气过重。
简单说就是乍一看像那么回事,细细一看,狗屎一坨。
紧接着登船的是冯忠,知府侯语堂的女婿。
而知府侯语堂这边,此刻所有官员都伸长了脖子,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书院这边,周其玉、李青山等人也凝神关注。
然而,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不到一刻钟,红灯再亮。
冯忠的诗被挂出来,比马天赐的稍好一些,但在刘天衣的作品面前,依旧显得稚嫩和刻意。
侯语堂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端起茶杯掩饰失望。
随后,王文法以及青云书院其他几位颇有名气的学子接连登船,结果无一例外,全是红灯落下,铩羽而归。
定南府本地才子,全军覆没。
岸边的议论声从最初的热情高涨,渐渐变得低沉,甚至带上了几分沮丧。
而接下来登场的是从其他州府赶来的才子。
这些外地而来的,显然是有备而来。
诗作水平明显要比定南府这几个好上不少,但在苏墨看来,这些诗作与刘天衣相比,总感觉差了那么一口气。
始终无法真正撼动诗魁的地位。
就在苏墨觉得有些审美疲劳,盘算着是不是该提前离开的时候。
下一名登船者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只见一位身着浅紫色留仙裙的女子,在一位侍女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登上了小舟。
她身姿曼妙,行走间如弱柳扶风。
虽以薄纱遮面,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如秋水寒星,自有一股清冷孤高的气质。
河风拂过,勾勒出她裙下起伏有致的动人曲线,引得两岸无数目光聚焦。
这也是今日为数不多的参加斗诗的女子之一。
“是江南来的娜兰韵!”有人惊呼。
“江南第一才女!据说诗书画三绝,容貌更是倾国倾城。”
“没想到她也来了,这下有看头了。”
苏墨也微微点头,此女风姿确非凡俗。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位娜兰韵并非徒有虚名。
她登船后不久,船头便挂出了她的诗作。
在苏墨看来,水平已然超过了之前所有挑战者,甚至比马天赐、冯忠之流强了不止一筹。
可惜
苏墨心中评判,这女人的诗与刘天衣相比,仍是逊色。
果然,和苏墨所料无差,一刻钟后,红色的灯笼挂起。
娜兰韵默然立于船头片刻,方才在小舟上向画舫微微一礼,转身下船,那背影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失落。
而紧接着即将登船的,便是此次诗会开始前就被寄予厚望的压轴人物。
“下一位,京城,公孙家世子,公孙天纵。”
楼下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公孙世子要登船了!”
“听说他游历中州列国数年,诗才广受赞誉,很多人都说他已超越刘天衣。”
“京城公孙家的世子啊,其父官居三品,真正的天之骄子,书香世家。”
“今日这诗魁之位,怕是真的要易主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公孙天纵整理了一下衣袍,从容不迫地登上了前往画舫的小舟。
苏墨看得分明,此人正是之前那个在楼下窥视魏灵儿的男子。
他注意到,身旁的魏灵儿在公孙天纵出现时,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目光低垂,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公孙天纵登船,不仅吸引了所有百姓的目光,连知府侯语堂、学政崔文彦、书院山长周其玉等一众官员和大儒,也都纷纷从各自的楼馆中走出。
来到岸边,以示对这位京城才俊的重视。
场面一时极为隆重。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认为这将是今日最精彩,也最有可能改变诗坛格局的一战。
然而,结果却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
两刻钟后,画舫上的灯笼,依旧是刺眼的红色。
当公孙天纵和刘天衣的诗作被并列挂出时,岸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众人仔细品读,公孙天纵的诗确实才华横溢,气势不凡。
但刘天衣的那首诗,却仿佛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稳稳地压了公孙天纵一头。
高下立判。
公孙天纵脸色难看地下了船,甚至没有与岸边的官员们多作寒暄,便在随从的簇拥下匆匆离去。
至此,再无人敢轻易登船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