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赋菊》横空出世。
引得岸边无数人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诵读起来。
加之【文心雕龙】的作用。
即便是不太懂诗的普通百姓,也能从这首诗中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霸烈之气和独特文韵。
不由得心生震撼与共鸣。
不远处。
原本打算登车离去的江南才女娜兰韵,被身后骤然爆发的喧哗惊动。
她豁然转身,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望向画舫。
当看到那盏醒目的黄灯和悬挂而出的《赋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京城,满城尽带黄金甲。”
娜兰韵低声吟诵,每念一句,心中的震撼便加深一分。
尤其是“我花开后百花杀”一句,那股霸道决绝、舍我其谁的气概。
她娇躯一震,清冷的眸子里绽放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方才登船斗诗者,乃是何人?”
她声音微颤,问向路人。
路人见是江南第一才女问话,连忙恭敬回答:
“回娜兰大家的话,此人名叫苏墨。”
“乃是我定南府本地人,只因在科试时写了一篇六国论,便被陛下御封为白衣博士。”
“除了这六国论,此人还有一篇有名的赋,名叫陋室铭”
“苏墨?白衣博士?”
娜兰韵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美眸中异彩连连。
一个能以文章直达天听,又能作出如此豪气千秋诗句的年轻人,究竟是何等风采?
她原本打算即刻离开定南府,返回江南的心思瞬间动摇了。
“暂且不走了。”
她放下车帘,对车夫和婢女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要见一见这位苏相公。”
另一家临河的茶楼雅间内,公孙天纵正独自品茗,试图用茶水的苦涩压下心中的挫败与烦闷。
连刘天衣都赢不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京城诗才第一?
就在这时,仆从匆忙进来,禀报了画舫易主、黄灯高挂的消息。
“什么?”
公孙天纵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溅出少许,他豁然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有人赢了刘天衣?这绝不可能!”
可当他将身子探出窗外,亲眼看到画舫上的黄灯和苏墨那首《赋菊》时。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瞳孔剧烈收缩。
特别是当公孙天纵看到苏墨的一瞬间,他眉头骤然紧蹙。
“苏墨,竟然是他?”
公孙天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就在方才,他看见了自己那被贬出京城的未婚妻,魏灵儿!
而在魏灵儿身边的男人,就是这个苏墨。
公孙天纵立刻招来随从,低声吩咐:
“去,仔细查查这个苏墨的底细。”
而岸边的李青山在看到黄灯亮起,尤其是读到那首《赋菊》时。
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看向身旁的学政崔文彦和山长周其玉,心里十分扬眉吐气,但表面上语气却故作埋怨:
“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苏墨这小子低调些,莫要出风头,所以才压着他不让他来参加这什么诗会。
“都怪马天赐、冯忠那几个人,干什么不好,非要把苏墨给激上画舫去。”
“这下好了吧?成诗魁了,树大招风”
“唉,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嘴上叹气,眼里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崔文彦和周其玉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复杂。
崔文彦捻着胡须,低声道:
“李讲书,先别高兴太早。苏墨如今是白衣博士,本就身处风口浪尖,天下士林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如今再加一个诗魁名号,他今后一言一行,恐怕都会被放大检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周其玉也叹了口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之后,苏墨怕是再无宁日了。”
苏墨赢下刘天衣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
就在黄灯笼挂起的瞬间,知府侯语堂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内心却极度不悦。
他费尽心机请来刘天衣,本想给女婿冯忠铺路,最不济也该是某个有名望的世家子弟夺得诗魁,也好彰显他治下文风鼎盛。
可现在,诗魁竟然落到了一个毫无背景、仅有秀才身上。
虽说苏墨是陛下亲封的白衣博士,可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穷秀才。
他内心多少还是有些芥蒂。
“这灯笼……会不会是弄错了?”
侯语堂声音低沉地开口。
旁边的通判孙立人连忙躬身道:
“府尊大人,画舫上的灯笼,必须经过刘诗魁本人首肯才能更换。”
“既然挂了黄灯,那便是刘诗魁亲口认输了。”
马天赐和冯忠站在一旁,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如同生吞了苍蝇一般。
他们本想看苏墨出丑,万万没想到苏墨竟然赢了。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让他们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就在岸上众人心思各异之际,刘天衣已经亲昵地拉着苏墨,登上了返回岸边的小舟。
小舟靠岸,刘天衣率先踏上码头,依旧紧紧握着苏墨的手腕,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两人身上。
娜兰韵在马车中透过纱帘,看清了苏墨的样貌。
只见那青衫少年身姿挺拔,面容清俊,虽被刘天衣如此拉着,周身那股沉静从容的气度,在混乱喧嚣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