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进入第三天,号舍内的空气愈发沉闷。
连日的奋笔疾书,加之狭小空间里积累的汗味、墨臭和隐约的霉味,让苏墨感觉有些头昏脑涨。
苏墨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目光落在刚刚写完的策论草稿上,心里盘算着如何润色。
就在这时,号舍外一名杂役,提着一个大木桶,挨个号舍给考生添水。
轮到苏墨时,杂役动作略显急促地舀起一瓢水,倒入苏墨号舍门口那个粗陶水碗里,水花微微溅出。
“官人,添水了。”
杂役的声音有些含糊,说完便快步走向下一个号舍,仿佛生怕多停留一刻。
苏墨道了声谢,正觉得口干舌燥,便伸手去端那碗水。
然而,就在即将喝下这碗水的时候,一股极其细微的异味,钻入了他的鼻孔。
这味道……不对劲。
得益于自己拥有的顶级体质,苏墨的五感远比常人敏锐。
寻常人或许根本察觉不到,但他却清淅地捕捉到那水中夹杂的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井水的甜腻气息,反而带着一丝反常的草药涩味。
要是一般人,这股味道肯定闻不见。
一瞬间,苏墨心中警铃大作。
考场提供的饮水,按理说就是普通的井水,绝不该有这种怪味。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有人在水里做了手脚。
苏墨端着碗的手顿住了,他没有立刻喝下,而是凑近鼻尖,又仔细嗅了嗅。
没错,那味道虽然极淡,但确实存在。他甚至可以凭直觉判断,这玩意儿大概率是某种缓泻药物,目的就是让他无法安心考试。
好家伙,玩阴的啊?
苏墨心里冷笑。
苏墨脑海里瞬间闪过前世看过的各种宫斗剧、历史剧里下毒的桥段,没想到自己还真遇上了真人版。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到号舍角落里那个充当马桶的瓦罐旁,手腕一倾,将整碗水哗啦一声全倒了进去。
浑浊的水渍迅速渗入干燥的地面,只留下一点湿痕。
苏墨重新坐回书桌前,看着那空碗,眉头紧锁。
不喝水肯定不行,这鬼天气,号舍象个蒸笼,不补充水分,别说九天,三天就得虚脱。
必须想办法搞到干净的水。
苏墨的目光在狭小的号舍内扫视。木板床、小书桌、瓦罐、水碗、考篮……
还有自己带来的少许干粮和那个装提神药油的小瓶子。
资源极其有限。
蒸馏……最简单的蒸馏原理……
苏墨脑中飞快运转。
他记得前世学过的知识,利用加热产生水蒸气,再冷凝收集,就能得到相对纯净的蒸馏水。
虽然效率低,但解决个人饮水问题,勉强可行。
他立刻行动起来。
先将那粗陶水碗仔细清洗了几遍,确保没有残留。
然后,他将考篮里备用的一个薄铁皮小茶叶罐清理干净。
接着,他撕下几张草纸,揉成团,塞进瓦罐底部,仿真一个简单的加热空间。
最关键的是冷凝。
他没有任何管子或容器目光落在那个小药油瓶上,
药油用完了,瓶子是瓷的,小巧,可以当做冷凝收集器。
说干就干。
苏墨趁着巡场胥吏走过之后的间隙,开始了他的土法制水。
将少量被下过药的水倒入清洗过的瓦罐,然后将薄铁皮茶叶罐架在瓦罐口上方,用泥巴稍微封住缝隙。
接着,他将那个小瓷瓶用草绳吊在茶叶罐下方。
最后,他点燃了那团草稿纸……
过程极其缓慢且效率低下。
烟雾和热量还得小心控制,避免被巡场发现玩火。
但几个时辰下来,苏墨还真的收集到了小半瓶清澈的、没有任何异味的蒸馏水。
知识就是力量啊。
苏墨看着那点来之不易的纯净水。
接下来的几天,苏墨每次都假装接过杂役送来的水,有时甚至当着杂役的面抿一口,然后趁其不备,要么倒掉,要么留作原料。
靠着自己这套简陋的蒸馏设备,以及偶尔趁着下雨用碗接点雨水,艰难但有效地维持着身体所需的水分。
与此同时,在礼部衙门那间隐秘的花厅里,气氛却越来越焦躁。
已经第五天了!
那苏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公孙天冶来回踱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烦躁,派去盯着的眼线回报,说他每日答题如常,精神看起来甚至比一些考生还好。
这怎么可能?那药绝对没问题。
吏部尚书赵文博尖声道:
“莫非他真的一点没喝?可这九天,酷热难当,他不喝水,如何撑得下去?”
工部尚书周世宏搓着手,一脸困惑:
“下官那药,无色无味,寻常人绝难察觉。”
“就算他有所怀疑,不喝我们送的水,他又从哪里弄到干净的水?”
“号舍之内,除了我们统一供应的,别无水源啊。”
首辅叶林渊依旧捻动着他的沉香木念珠,但眼神比往日更加幽深冰冷。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此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他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并且找到了应对之法。”
“应对之法?在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应对之法?”
公孙天冶几乎要吼出来。
叶林渊目光扫过众人:
“现在不是追究他如何做到的时候。重要的是,他若顺利完成考试,以他的才学,中榜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届时,陛下必定重用,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户部尚书钱益谦忧心忡忡:
“首辅,那接下来……”
叶林渊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