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昭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叶林渊和群臣,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才剑拔弩张的杀气瞬间消散无踪。
“诸位爱卿,方才朕心系贤才安危,言语间或有失态,还望众卿体谅。”
“如今苏墨安然归来,实乃我大虞之幸,文坛之福。”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又把刚才那几乎要血流成河的紧张局面轻描淡写地揭过。
叶林渊眼角微微抽搐,袖中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也只是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惊疑与狠厉。
他身后那些原本准备发难的同党,此刻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陛下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曹文昭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朕之所以如此急切查找苏墨,除了惜才之心,还因日前接到大干国书。”
他示意身旁太监。
“将国书传阅众卿。”
“大干国书?”
殿内再次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叶林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凝重。
叶林渊捻着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曹文昭,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重。
曹文昭很满意这番效果,他将国书递给身旁的司礼太监:
“念与诸位爱卿听听。”
司礼太监躬敬接过,展开国书,用清淅而略带尖锐的声音宣读起来。
当听到大干女帝李凌薇在国书中对苏墨才华毫不吝啬的赞美,以及对其失踪表示的深切忧虑,并要求大虞务必给出交代时,整个金銮殿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寂静。
不少原本依附叶林渊主张对干柔和的官员,此刻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这苏墨……怎么还和大干女帝扯上关系了?
而且看女帝这语气,分明是极为看重苏墨。
曹文昭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你们不是一向善于揣摩上意,谄媚大干吗?
如今朕要保的人,恰恰也是大干女帝点名要保的人,你们倒是再动一个试试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
“考生苏墨,殿外候旨!”
“宣!”
曹文昭放下茶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青衫,迈步踏入这金銮殿。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惊疑,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苏墨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静地扫过两旁衣冠楚楚的文武大臣,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
这阵仗,确实让人有些震撼。
苏墨在心里暗自吐槽,同时飞快地观察着殿内情形。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御阶之上,那位身着龙袍、面容熟悉的皇帝曹文昭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瞳孔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缩。
这他妈不就是之前缠着自己的卢风吗?
卧槽……还真是皇帝亲自下场陪我打麻将?
苏墨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吐槽欲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想起之前和卢风称兄道弟、赢他银子的情形,顿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然而,面上他却丝毫不显,走到御阶前约莫十步的距离,依足礼数,撩袍跪倒,声音清朗而沉稳:
“学生苏墨,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文昭看着下方跪伏的苏墨,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同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和……
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中带着赞许:
“苏爱卿平身。朕在此,先恭喜爱卿高中今科会试头名,荣膺会元。”
“恭喜苏会元!”
殿内响起一片参差不齐的祝贺声,许多官员虽然心思各异,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苏墨站起身,再次躬身:
“谢陛下隆恩,谢诸位大人。”
曹文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出了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苏爱卿,这月馀时间,你究竟去了何处?”
苏墨他抬起头,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后怕和委屈,声音却依旧清淅:“
回禀陛下,学生……学生是不得不躲起来啊!”
他目光扫过叶林渊和公孙天冶等人所在的方向,虽然只是一瞥,却让那几人心中同时一凛。
“哦?不得不躲?此言何意?”
曹文昭配合的追问,心中却已猜到了七八分。
苏墨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心坎上:
“陛下明鉴,学生在贡院参加会试之时,便已察觉有人欲对我不利。自第三日起,考场杂役送来的饮水之中,便被人掺入了不明药物。”
“学生侥幸,天生嗅觉较常人伶敏些许,察觉出水味有异,未敢饮用。”
“其后几日,每次送水,皆有同样问题。”
“学生无奈,只得用些土法,自行收集些露水勉强维持。”
“若非如此,只怕学生早已无法完卷,甚至能否活着走出贡院,亦未可知。”
他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再次在大殿中炸响。
“竟有此事!”
“在贡院下药?这……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是谁如此无法无天!”
百官哗然,议论声比刚才更甚。
许多中立官员脸上露出愤慨之色,科场舞弊已是重罪,在饮食中下药,这简直是践踏朝廷法度,藐视皇权!
叶林渊和公孙冶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苏墨竟然敢在金銮殿上,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直接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