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海域的对峙,在珊瑚城邦介入后,进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平衡。
矮棉城邦的港口,在经历了数月的死寂之后,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艘艘来自南方群岛的珊瑚商船,满载着粮食、淡水以及各种基础物资,小心翼翼地穿过白洛舰队的封锁线外围,停靠在了他们的码头。
这笔交易,对于被困在孤岛上的矮棉人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他们用在战争中俘虏的、那些早已被视为累赘的奴隶,换回了足以让城邦继续运转下去的生命线。
有了充足的粮食,他们得以重新武装起一支规模可观的舰队。虽然船只依旧是那些临时改造的渔船和商船,但船上的士兵们在吃饱肚子后,脸上那种狂热的宗教信仰,似乎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海军统帅涛站在“无畏号”的舰桥上,通过单筒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的船只数量,在半个月内,增加了至少三成。”他身旁的年轻参谋,语气凝重地汇报着,“虽然大多是些不堪一击的杂鱼,但数量太多,一旦他们不计代价地冲上来,对我们的巡逻舰队依然是巨大的威胁。”
涛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场战争的天平,正在因为那个唯利是图的商业城邦的介入,而发生着微妙的倾斜。
白洛城邦虽然拥有技术上的绝对优势,但他们的人口和资源,同样需要服务于广阔的疆域和漫长的战线。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的力量,都耗死在这片无休止的海上对峙中。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消息传回白洛城,议事厅内,胜阳的指节,在巨大的沙盘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珊瑚城邦,就象一只在战场上空盘旋的秃鹫。他们在用我们的敌人,来消耗我们的力量,同时用我们的武器,去换取他们需要的人口。”法比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内核,“这是一个死循环。我们打得越久,他们获利就越多。”
“那就连他们一起打!”一名年轻的将领血气方刚地说道,“我们的舰队,足以将他们那些华而不实的商船全部送进海底!”
“不行。”涛摇了摇头,“珊瑚城邦的势力范围遍布整个南方群岛,他们的船只多如牛毛,航线更是错综复杂。全面开战,只会让我们陷入另一场更广阔、更持久的战争泥潭。”
“战争,不一定非要用火炮。”
一直沉默的镜司司长影,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丝阴影中的寒意。
“既然他们是商人,那我们就用商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走到海图前,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杆,在代表着珊瑚城邦与矮棉城邦之间的那条贸易航在线,轻轻划过。
“这条航线,是矮棉人的生命线,也是珊瑚城邦的利益线。我们不需要摧毁它,我们只需要让它变得不再那么安全。”
胜阳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立刻明白了影的意图。
“海盗?”
“可以是海盗。”影的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也可以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一次不幸的触礁,甚至是一次土着部落为了抢夺食物而发起的疯狂袭击。”
“大海,是最好的舞台。它可以上演任何我们想要的剧本,也可以掩盖任何我们不希望被人看到的痕。”
这个大胆而阴狠的计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传我的命令。”胜阳当即拍板,“此事,由镜司全权负责。海军舰队予以全力配合。我只要一个结果一”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
“我要让每一个敢于资助我们敌人的金币,都沾上他们自己的鲜血。”
一场针对珊瑚城邦贸易航线的秘密战争,就此拉开序幕。
镜司的效率高得可怕。
影亲自坐镇海越城,他从舰队中抽调了最精锐的水手,从军队中挑选了最悍不畏死的战士,甚至还从那些归附的土着部落里,找来了最熟悉南方海域天候与水文的向导。
他们组成了一支支幽灵般的“私掠舰队”。
这些船只被涂成深灰色,抹去了所有白洛城邦的徽记。船员们换上了海盗般破烂的服装,甚至还为此专门学习了几句南方土着的粗俗骂人话。
他们的第一次行动,目标是一支由两艘珊瑚商船组成的、防卫力量薄弱的小型运输队。
行动的地点,被精心选择在一片名为“哭泣女妖”的暗礁区。这里常年被浓雾笼罩,海况复杂,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水手,也极易迷航,白洛的私掠舰队,在一名土着向导的带领下,如同鬼魅般提前潜入了这片迷雾。
他们收起了船帆,用浸湿的棉布包裹住船浆,在浓雾中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当那两艘毫无防备的珊瑚商船,小心翼翼地驶入水道时,意外发生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毫无征兆地从海面的尽头袭来。
这是星,如今的首席大预言家,通过对天文和气象的精密计算,提前三天便预测到的局部强对流天气。
珊瑚商船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水手们惊慌失措地试图降下船帆,却已为时已晚。
就在这时,两艘灰色的“幽灵船”,如同从地狱中钻出的海怪,借着风势,从浓雾中猛然冲出。
他们没有悬挂任何旗帜,船上的“海盗”们发出了野兽般的豪叫,用一种珊瑚人从未听过的语言,高喊着听不懂的口号。
“轰!”
早已准备就绪的船弩,在极近的距离内,发出了怒吼。
巨大的弩箭,轻易地撕裂了商船的侧舷。
紧接着,是雨点般的猛火油罐。
火焰,瞬间吞噬了惊恐的尖叫。
战斗在不到一刻钟内便结束了。
白洛的“海盗”们,在确认没有任何活口之后,甚至没有去打捞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货物。他们只是将一艘早已准备好的、破旧的土着